甘露殿内陷入长久的寂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李世民脸上的阴霾和惊疑，在长孙皇后抽丝剥茧的分析下，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思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是啊…若真有不臣之心，何必一次次救朕？救大唐？何必献上那些足以动摇国本的神物？何必在泾阳血战中拼死护驾？又何必…用这种近乎自污的方式，去打击那些对皇权同样构成威胁的保守势力？
秦哲…秦族…你们到底想要什么？仅仅是一块立足之地？还是…别的？
长孙皇后看着丈夫渐渐平静下来的面容，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她轻轻握住李世民的手，温声道：“二郎，妾身并非说秦族毫无威胁。他们力量强大，来历神秘，确实需要警惕。但…切莫因猜忌，而寒了真正能助你开创盛世之人的心。帝王之道，在于制衡，更在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至少目前看来，秦哲所求，与陛下所求…大唐的强盛与安宁…并不冲突。”
李世民反手握住长孙皇后的手，感受着那温软的触感，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终于缓缓平息。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深邃。
“观音婢…你说得对。”李世民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沉稳，“是朕…一时被那惊世骇俗的场面乱了方寸。”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龙首原的方向，目光复杂难明。
“秦哲…你是在向朕示威吗？还是在…向朕证明你的价值？”李世民低声自语，“好…朕就看看，你这‘帝友’，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只要你不负朕，不负大唐…朕…许你一个立足之地又何妨！”
夜风吹过甘露殿，带来一丝凉意，也吹散了帝王心中那团浓重的疑云。然而，一丝微不可查的疑虑，如同最深沉的夜色，依旧潜藏在李世民的心底最深处。
信任的种子已经播下，但能否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还需时间的检验，和…双方共同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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