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会议室的灯亮了一整夜,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桌上摊着的监控截图和证词记录被翻得边角发卷。沈砚坐在角落,指尖捏着那张药检报告的边角,纸张边缘的褶皱被反复摩挲,几乎要碎成两半。技术科刚送来的初步检测结果放在桌中央——赵静房间抽屉缝里的红色痕迹,确实是油漆,但成分普通,常见于装修用的外墙漆,暂时无法锁定来源。
“养老院周边的监控查完了,没拍到林辰的身影。”一个年轻警员推门进来,声音带着疲惫,“案发时段(22:00-23:00)只有巡逻警车和救护车经过,没有可疑车辆。”
陆时揉了揉眉心,把手里的监控硬盘往桌上一放:“查医院的。林辰是市中心医院的医生,他说自己昨晚在加班,调他办公室和医院走廊的监控,还有考勤记录。”
警员应声离开,会议室里又陷入沉默。沈砚抬头看向陆时,眼底的红血丝还没消退:“他要是真在加班,怎么会有时间去养老院?”
“要么是我们算错了死亡时间,要么是他的加班有问题。”陆时拿起赵静的尸检初步报告,手指划过“死亡时间推断为22:00-23:00”那行字,“老张经验丰富,死亡时间误差不会超过半小时,大概率是后者。”
半小时后,技术科的人抱着笔记本电脑进来,屏幕上立刻调出市中心医院的监控画面。画面里是医院住院部三楼的走廊,时间显示21:58,林辰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叠病历,慢慢走进办公室,反手关上了门。
“从21:58到23:10,他没出过办公室。”技术科人员点击播放,画面快进着,走廊里的灯光惨白,偶尔有护士或患者经过,却没人靠近林辰的办公室,“22:15的时候,护士站的李护士给她送过咖啡,监控拍到她敲了门,林辰开门接了咖啡,没让她进去,全程也就十几秒。”
沈砚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看着林辰接咖啡时的动作——他左手拿病历,右手接杯子,手指修长,动作平稳,看不出任何慌乱。这和他印象里那个在孤儿院门外留下半个鞋印、发匿名短信挑衅的人,完全判若两人。
“22:40的时候,有个患者家属敲过他办公室的门,咨询用药问题。”技术科人员又调出另一段监控,画面里一个中年女人站在办公室门口,林辰隔着门回答了几句,大约两分钟后,女人转身离开,“患者家属我们已经联系上了,她说林医生当时声音很平静,没听出异常,而且门是关着的,她没看到办公室里的情况。”
陆时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林辰关门的瞬间:“查考勤记录,他昨晚有没有打卡?还有,找送咖啡的李护士和那个患者家属,做详细笔录。”
中午时分,李护士和患者家属被请到了警局。李护士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说起昨晚的事,语气很肯定:“我送咖啡的时候看了表,正好22:15,林医生开门的时候,我看到他桌上堆着病历,电脑屏幕亮着,像是在写东西。他接过咖啡就说‘谢谢,你先出去吧’,态度和平时一样,没什么不对劲。”
患者家属张阿姨也点头:“我儿子住302床,昨晚突然发烧,我想问问能不能加药,敲了林医生的门,他在里面说‘先找值班护士量体温,我忙完这页病历就过去’,声音很清楚,绝对是他本人。”
两人的证词滴水不漏,和监控画面完全吻合。沈砚坐在旁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林辰的不在场证明,似乎完美得无懈可击。
“他的病历呢?”陆时突然问,“昨晚他说在写病历,调他昨晚写的那几本,还有他最近一个月的病历,对比字迹。”
下午,市中心医院的医务科送来了林辰的病历本。厚厚的一摞病历堆在桌上,陆时戴上手套,一本本翻开。林辰的字迹工整,笔画有力,每页病历的诊断结果和用药建议都写得详细,页脚的日期和签名清晰可辨。
“这是他昨晚写的。”医务科的人指着其中三本,“都是301到305床患者的病程记录,按规定,每天都要更新。”
陆时把这三本病历单独挑出来,和林辰上周写的病历放在一起对比。沈砚凑过去看,没发现任何差别——字迹、格式、甚至连签名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会不会是别人代笔?”沈砚问。
“不可能。”医务科的人摇头,“林医生的字迹很有特点,‘林’字的捺笔很长,‘辰’字的竖钩带个小弯,医院里没人能模仿得这么像。而且昨晚值班的医生只有他一个,没人能替他写。”
陆时没说话,拿起放大镜,一页页仔细看。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病历本上,纸张的纹理清晰可见。当他翻到303床患者的病程记录时,放大镜突然停住了——页脚的日期“2023.10.13”旁边,有一道极淡的刮擦痕迹,像是用指甲刮过,再用钢笔重新描了一遍,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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