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城主府的议事厅内,烛火在青铜灯台上跳跃,将众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像一幅摇曳的群像图。姜子牙坐在主位,桃木杖斜倚在案几旁,杖头的水晶球蒙上了一层薄雾,映得他苍老的面容愈发模糊。案几上散落着几张竹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方传来的军情,最边缘的一片竹简上,“天庭” 二字被朱砂圈了又圈。
哪吒站在窗边,火尖枪斜靠在雕花窗棂上,枪尖的赤焰已化作幽蓝的微光。他望着窗外渐浓的暮色,西岐城的轮廓在炊烟中若隐若现,城墙垛口处的士兵正换岗,甲胄碰撞的脆响顺着晚风飘进厅内。听到姜子牙说要商议天庭的提议,他猛地转过身,玄色披风扫过地面的铜鹤香炉,带起一阵细碎的火星。
“天庭此举,名为协助,实则是想掌控洪荒。” 哪吒的声音带着未散的硝烟味,他走到厅中央,双手按在案几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们怎能轻易将洪荒的防御大权交予他们?当年纣王无道,天庭坐视不理;如今我们击退了幽冥势力,他们倒想来摘桃子?”
案几上的青铜爵被震得轻颤,里面的酒液溅出几滴,落在刻着 “西岐” 二字的玉璧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婵玉站在他身侧,玄色道袍的袖口轻轻颤动,她伸手将那枚刻着昆仑法印的玉简推到众人面前,玉简上的龟甲纹在烛火下流转着冷光:“哪吒所言极是。天庭一向野心勃勃,当年巫妖大战后便想将洪荒纳入管辖,若非诸位圣人联手抵制,恐怕早已……”
“婵玉姑娘此言差矣。”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角落传来,打断了她的话。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百草谷的谷主木青子拄着藜杖缓缓站起,他花白的胡须垂到胸前,杖头镶嵌的翡翠珠因常年摩挲而温润透亮,“如今洪荒实力受损,光是修复祖龙渊的封印就耗去了大半灵力。若有天庭相助,或许能更快恢复。”
木青子走到案几旁,拿起一卷竹简,上面记录着各地的伤亡统计,墨迹已有些晕染:“据老夫所知,这次大战,洪荒损失了三成修士,十二处灵脉受损。光是百草谷储存的疗伤丹药,就消耗了七七八八。” 他顿了顿,藜杖在地面轻轻一点,“天庭天兵天将众多,在防御黑暗势力方面,确实能提供一定的助力。”
“助力?还是枷锁?” 黄天化猛地一拍案几,银锤在他掌心发出嗡鸣,锤身映出他涨红的脸,“木谷主忘了三百年前的北海之乱?天庭倒是派了天兵,结果呢?非但没平乱,反而纵兵抢掠,最后还是哪吒兄弟出手才解决!”
雷震子展开风雷二翅,翅尖几乎擦到横梁上的宫灯,灯穗剧烈摇晃起来:“黄兄说得对!天庭那帮家伙,除了摆架子还会做什么?上次幽冥之门初现,我们求他们支援,结果呢?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硬是拖了三个月!”
议事厅内顿时陷入混乱,支持与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像两波碰撞的潮水。主张接受天庭提议的,多是像木青子这样掌管后勤或医术的长老,他们亲眼见过太多伤亡,深知恢复元气的艰难;而反对的多是前线作战的将领,他们更清楚天庭的行事作风,对其充满戒心。
“都静一静。” 姜子牙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他缓缓站起身,桃木杖在地面轻轻一顿,水晶球突然亮起柔和的光芒,将众人的影子抚平在墙壁上,“吵解决不了问题。”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投向主位。姜子牙拿起案几上的舆图,手指在西岐、昆仑、东海三地轻轻点过,那里正是他之前画出的三角防线:“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贸然决定。我们需权衡利弊,既要考虑到洪荒的未来,也要顾及当下的局势。”
他将舆图重新铺开,烛火恰好照在西岐城的位置,那里用墨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小点:“诸位请看,西岐城内尚有三万伤兵需要救治,城外的灵田被幽冥之气污染,至少半年无法耕种。昆仑那边,玉虚宫的护山大阵受损,暂时无法提供支援。东海……”
说到东海,姜子牙的声音顿了顿,目光转向哪吒:“哪吒,归墟的情况如何?祖龙本源能否稳定?”
哪吒想起祭坛中央那颗悬浮的金光,灵珠与之共鸣的震颤仿佛还在血脉中回荡:“祖龙本源很稳定,但需要龙族后裔的精血才能彻底激活。敖广说,至少需要十位龙族长老共同施法,可如今龙族分散四海,召集起来至少需要三个月。”
“三个月……” 姜子牙喃喃自语,指尖在东海的位置画了个圈,“天庭恐怕不会给我们三个月的时间。太白金星虽被元始天尊的法旨逼退,但浮空堡垒仍在西岐城外驻扎,这是明摆着的施压。”
木青子突然开口,藜杖指向舆图上的一处红点:“老夫倒有个想法。我们可以先接受天庭的‘协防’,但要划定范围。比如让他们驻守洪荒边境,像北海、南荒这些偏远之地,既不用他们插手核心事务,又能利用他们的兵力防御幽冥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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