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野-心,和母亲一样大。”
陆羽的心,猛地一跳。
他知道太平有野心,却没想到,她的野心,竟已膨胀到如此地步。她想要的,不是辅佐兄长,不是当一个权倾朝野的长公主。
她想要的,是那张龙椅。
“现在,你的忠诚呢?”太平退后一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陆羽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也不想再退。他赌对了。
“我的谋划,殿下随时可以取用。”他巧妙地避开了那个“心”字,转而谈论更实际的东西,“至于那些所谓的秘密……殿下,秘密是武器,不是谈资。在最关键的时刻,我会用它们,为殿下扫清所有障碍。无论是上官婉-儿,还是阿史那·朵颜。”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点睛之笔。
“婉儿是陛下手中的笔,朵颜是草原上的鹰。笔,只能书写历史。鹰,可以俯瞰大地。但只有握着笔和鹰的手,才能决定天下。我希望,那只手是殿下您的。”
这番话,堪称语言艺术的巅峰。
它既没有出卖任何人,又清晰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同时将太平公主的地位,捧到了一个独一无二的高度。
太平公主的凤目中,异彩连连。
她彻底明白了,想用寻常女人的手段,用情感和占有欲来束缚这个男人,是不可能的。对付他最好的方式,就是将他绑上自己的战车,用共同的、至高无上的利益,来缔造最稳固的同盟。
“很好。”太平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慵懒和戏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锐利,“说吧,我们该怎么给这把火,添点新柴?”
“流言说的是‘太子龙砚’,说的是‘真龙天子’。”陆羽的思维飞速运转,立刻给出了方案,“这指向的,始终是男人。我们无法直接反驳,那只会欲盖弥彰。所以,我们要做的,是放出另一则流言,一则听起来与前者呼应,实则完全指向另一个方向的流言。”
“说下去。”
“我们可以找几个德高望重的相士,或者干脆是某个寺庙的高僧,让他们‘无意中’泄露一个天机。”陆羽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就说,龙砚现世,确是真龙之兆,但龙乃阳,阳盛必有阴合。孤阳不生,孤阴不长。大周想要国运昌隆,必须是‘龙凤呈祥’之局。”
“龙凤呈祥?”太平公主的眼睛亮了。
“没错。”陆羽打了个响指,“前一个流言,让男人们去争那个‘龙’。而我们这一个,则是告诉天下人,还有一个更尊贵的‘凤’位,虚位以待。谁是‘龙’不重要,谁能得到‘凤’的青睐,与之呈祥,谁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这个计策,简直是神来之笔!
它没有直接将矛头指向储位,避免了触动武则天最敏感的神经。反而以一种“辅佐”、“祥瑞”的姿态出现,将太平公主的地位,从一个争夺者,瞬间拔高到了一个“裁决者”的高度。
仿佛在说:你们男人争吧,争到最后,谁能得到我的认可,谁才是赢家。
这既满足了太平公主的野心,又为她披上了一层安全的外衣。
“然后呢?”太平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然后,殿下您,就要开始‘配合’这则流言了。”陆羽笑道,“多办一些宴会,广邀文人名士,让他们为您歌功颂德。在某些场合,可以‘不经意’地展现您对政务的独到见解。让所有人看到,您才是最有资格被称为‘凤’的人。”
“当所有人都接受了‘龙凤呈祥’这个说法,并且默认您就是那只‘凤’时……殿下,您觉得,那所谓的‘龙’,还重要吗?”
太平公主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幅画面:满朝文武,天下士子,都围绕在她的身边,以得到她的青睐为荣。她的兄长们,在她面前,将黯然失色。
这比直接去争夺储君之位,要高明太多了!
“陆羽,你……”太平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他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这只是第一步。”陆羽的眼神深邃如夜,“将水搅浑,让母亲的视线,从我身上,转移到这场由我们主导的‘龙凤之争’上。如此,我的危机可解,殿下的威望可立。一箭双雕。”
“你就不怕,玩火自焚?”太平幽幽地问道,“这可是离经叛道的弥天大谎,若是被母亲识破……”
“富贵险中求。”陆羽的回答简单而直接,“何况,我相信殿下的演技。”
太平公主被他逗笑了,暖阁里的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好一个富贵险中求!”她走到陆羽身边,第一次,主动为他斟上了一杯酒,“本宫就陪你,赌上这一局!成了,你我君临天下。败了……”
她将酒杯递到他面前,红唇轻启:“黄泉路上,本宫也不算寂寞。”
陆羽接过酒杯,与她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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