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无声息地退走,如幽灵般潜入博物院复杂的内部管网,最终悬停在修复室外围的一条通风管道内。
透过格栅缝隙,他看到了手术台上那个苍白脆弱的身影。
司空玥静静地躺着,腹部缠绕的符文布带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暗红的液体还在不断向外渗出。
两名身穿灰色制服的技术人员,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支盛满暗红色液体的玻璃管,通过静脉输液管,接入她的身体。
恰在此时,医院清洁工王姨推着工具车经过,她似乎与这里的人很熟,看着那玻璃管,状似无意地低声问了一句:“司空顾问的‘蚀心症’又发作了?”
其中一名技术人员头也不抬,语气冰冷地回答:“她家族世代镇守‘锈面童-’的封印,血脉越纯,反噬越重。这次她强行催动家族秘术修复那几件失控的古物,等于是在拿自己的命换时间,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陈三皮的瞳孔骤然缩成一点。
原来,她不是被动受害。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代价,是她主动选择用自己的生命去维持封印!
而更讽刺的是,她拼死守护的安宁局,其高层早已决定牺牲她,来完成最终的“净化程序”。
所谓的“高级顾问”,不过是一件披着职务外衣、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祭品。
他无声地缩回管道深处,黑暗中,摸出了藏在鞋底的那支录音笔。
他的手指在小小的按键上飞快操作,将音频重新剪辑。
这一次,他将引梦人最后那段充满崩溃与不甘的哭喊,与那种能引起空间共鸣的低频嗡鸣叠加在一起。
最后,他又混入了一段极不协调的、音质模糊的童年歌声。
那是他五岁时,为了哄生病的母亲开心,翻来覆去唱了一下午的儿歌。
系统曾提示过,这种蕴含着最纯粹情感的声音,能化解某些特定的怨念。
他需要一个武器,一个能同时撼动“邪教执念”与“官方程序”的频率。
凌晨一点十三分。
整座博物院的地基,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了一下。
地底深处,那九根乌木桩同步渗出粘稠的血浆,后巷中翻涌的灰雾以惊人的速度向中心汇聚,最终凝聚成一道缓缓旋转的黑色旋涡。
漩涡深处,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面孔在其中挣扎、哀嚎。
“饿鬼道口”,再度开启。
但这一次的规模,远超城中村那晚。
阴风卷起地上的纸钱与符灰,在旋涡入口处,竟拼凑出了一行模糊的古老文字:“迎归者七,门乃通。”
陈三皮立刻明白,自己,正是那第七个踏入这片区域的“死而复生之人”。
他的到来,是触发这一切的最后一块拼图。
【禁忌任务进度:护送目标进入道口边缘。】
【倒计时:69:47:22……21……】
系统的提示刷新,冰冷而急迫。
他没有贸然行动,而是解下录音笔,绑在了黑猫老六的脖子上,对着它那双幽深的猫瞳,用只有他们能听懂的频率低声命令:“去她房间,把这玩意儿,放在枕头底下。”
银灰色的猫咪幽光一闪,点了点头,整个身体仿佛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滑入了走廊深处。
不到三分钟。
“嘀——嘀——嘀——!”
修复室内,尖锐的警报声划破了死寂。
监控仪器上,代表司空玥意识波动的曲线图,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幅度剧烈波动、攀升,仿佛有一股沉睡的力量正在她的精神世界里苏醒、咆哮!
一名灰衣人员看着屏幕,惊骇地大喊:“怎么回事!她的意识在反抗仪式!”
通风管道的黑暗中,陈三皮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那支录音笔,不只是武器。
更是唤醒。
他从管道中滑出,回到后巷,一把扯下身上的荧光马甲,扔进一个废弃的铁皮垃圾桶里。
他划着火柴,点燃了马甲的一角。
火焰腾起的刹那,灰雾深处猛地传来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啸,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盘踞在博物院楼顶的那尊木雕人像,轰然炸裂,化为漫天碎屑!
陈三皮看也没看,转身走进后勤通道,迅速换上了一套不知从哪偷来的维修工制服,拎起一个沉重的工具箱,大步走向员工专用电梯。
电梯门合拢,光洁的镜面映出了他那张冷漠的脸。
忽然,镜面上泛起一层白雾,一行暗红色的血字,缓缓浮现:
【你……不该来……】
陈三皮盯着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以及那行警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平静地开口:“我不是来救人的。”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属于外卖员的职业化笑容,补上了一句:
“我是来收运费的——加急费、险保费、外加一条命的折旧费。”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电梯内的灯光瞬间熄灭,整个空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纯粹黑暗。
也就在这绝对的寂静与黑暗中,一只冰冷如铁的手,带着刺骨的寒意,轻轻搭上了他的肩膀。
手掌与他肩膀的布料接触处,似乎有某种粘稠的液体正在渗出,那只手的掌纹间,正不断渗出着暗红色的、铁锈般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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