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质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透进沙漠特有的赤金色晨光。他眨了眨眼,赤瞳适应着光线,整个人还沉浸在久违的安稳睡眠里。
他很久没睡得这么好了。
没有噩梦,没有惊醒,没有在半夜被能力失控的恐惧吓出一身冷汗。他像是被柔软的沙粒包裹着,沉入温暖的黑暗,再被阳光轻轻唤醒。
他侧过头,看见尼克四仰八叉地瘫在床上,蝠翼像毯子一样盖住半边身子,睡得毫无形象。凯尔蜷缩在另一张床上,金色睫毛微微颤动,怀里还抱着半截被烧焦的草编兔子。
而林昭然——
袁质的目光停在窗边的椅子上。
她坐在那儿,背靠着墙,银发凌乱地散在肩上,红瞳半阖着,眼神疲惫而警觉。她的指尖还悬着一簇微弱的火苗,像是随时准备战斗,但整个人已经困得摇摇欲坠。
袁质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
“……昭然?”他低声叫她。
林昭然猛地惊醒,火苗“嗤”地窜高了一瞬,红瞳聚焦在袁质脸上,然后才慢慢放松下来。
“哦,是你啊。”她揉了揉眼睛,声音沙哑:“天亮了?”
袁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嘴唇微微张开又合上。他刚才想好的那些话——“你去睡会儿吧”、“我来保护你”、“别太累了”——此刻全都堵在喉咙里,变成一团滚烫的硬块。
林昭然歪着头看他,红瞳里映着他窘迫的脸:“怎么了?”
“你、你……”袁质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角,赤瞳躲闪着不敢直视她:“你……没睡?”
林昭然打了个哈欠,尖牙在晨光里泛着微光:“睡了会儿。”她伸了个懒腰,火苗在指尖熄灭:“就是做了个怪梦。”
袁质盯着她眼下淡淡的青色,胸口发闷。他想说“你该好好休息”,想说“我可以保护大家”,甚至想伸手替她拨开垂在眼前的银发——但最终,他只是僵硬地递过自己的外套:“……冷吗?”
林昭然愣了一下,突然笑出声:“原子,外面是四十度的沙漠。”
袁质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手悬在半空收也不是递也不是:“我、我是说……你看起来……”
“看起来怎样?”林昭然凑近了一点,红瞳里带着戏谑。
袁质的呼吸一滞。晨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红影,睫毛在光晕中根根分明。他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焦糖味——那是昨晚战斗时火焰残留的气息。
“……累。”他终于挤出一个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林昭然的表情突然柔软下来。她伸手接过那件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谢了。”
袁质盯着她纤细的手指看了两秒,突然转身走向背包:“我、我去拿早餐!”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发疼。背包里明明只有干粮,他却翻得哗啦作响,仿佛这是什么生死攸关的任务。
尼克被背包的响动惊醒,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蝠翼“唰”地展开,蓝色瞳孔里还带着睡意:“敌袭?!”
凯尔也被吵醒,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小手习惯性地往旁边一摸——空的。
袁质停下翻找的动作,抬起头,赤瞳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明亮。他犹豫了一秒,然后——
“早、早上好。”
声音很轻,但足够清晰。
房间里瞬间安静。
尼克保持着半蹲的防御姿势,蝠翼僵在半空,蓝色瞳孔瞪大:“……什么?”
凯尔的小手停在半空,嘴巴微微张开,金色睫毛快速眨动:“袁、袁质哥哥……?”
林昭然原本正懒洋洋地靠在窗边,闻言指尖的火苗“嗤”地窜高了一截,红瞳直直地看向袁质。
袁质的耳尖肉眼可见地变红,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背包带:“……我说,早上好。”
尼克的表情像是见了鬼,蝠翼缓缓收拢:“你……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凯尔从床上爬下来,光着脚跑到袁质面前,仰着小脸,金色瞳孔里满是不可思议:“你以前从来不跟我们说‘早上好’的……”
袁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赤瞳躲闪着移开视线:“……今天例外。”
林昭然突然笑出声,银发随着肩膀的抖动滑落。她几步走过来,伸手揉了揉袁质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无数次:“不错嘛,原子,终于学会打招呼了。”
袁质僵在原地,赤瞳微微睁大,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尼克终于回过神来,咧嘴一笑,尖尖的犬齿闪着光:“看来某人昨晚睡得不错啊?”
林昭然的手指在袁质发间轻轻揉了两下,他的耳尖瞬间红得像是要滴血,赤瞳慌乱地垂下,整个人僵得像块木头。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个含糊不清的气音。
凯尔踮着脚从背包里翻出干粮,小心翼翼地分给每个人——硬邦邦的面包、晒干的肉条,还有一小袋沙漠特产的荧光仙人掌果。尼克接过食物,一边啃一边挑眉看着袁质,蓝色瞳孔里满是促狭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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