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中,萧衍的动作轻柔,将外衣披在叶蓁蓁肩上。那带着体温的布料,驱散了晚风的凉意,也抚平了她心头因整日忙碌而紧绷的弦。
“辛苦了。”萧衍的声音低沉,目光从那片被规整得井井有条的试验田,落回到她的脸上。
叶蓁蓁侧头,对他露出一个略带疲惫却满足的微笑:“这才只是开始。工坊和农田要同时铺开,接下来,还有一个最大的难题。”
她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那条蜿蜒流过山谷的溪流。
“水。”
萧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灌溉?”他皱起眉头,“如今谷中人手尚足,每日组织人手挑水浇灌、倒也勉强够用。
“勉强够用,可不够我们发展。”叶蓁蓁摇了摇头,眼眸里闪烁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光芒,“萧衍,我们没有时间勉强’。人力是有限的,更是宝贵的,不能浪费在挑水这种重复劳作上。我们必须让水自己’走’到田里去。”
让水自己走到田里去?
萧衍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随即,他想起了叶蓁蓁那些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心中已有了几分期待。
第二天一早,叶蓁蓁便将李木匠和几个负责农事的管事召集到了溪边。
“夫人,您叫我们来,可是要修个取水的码头?”李木匠问道。
“不,我们不修码头。”叶蓁蓁展开一张新的图纸,上面画着一个巨大而精密的轮状物,“我们造这个,我叫它‘水车’。
图纸铺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凑了上来,发出的却是和昨日看到砖窑图纸时如出一辙的惊叹与茫然。
“这…………这是个啥?”
“一个大轮子?这轮子要怎么把水弄到地里去?”
李木匠更是指着图纸上一排排倾斜的竹筒,满脸不解:“夫人,让这大轮子自己转起来,还把水从低处送到高处去?
这………这不是龙王爷才有的本事吗?”
“李叔,我们不是请龙王爷,我们是向这条河借力。”
叶蓁蓁再次捡起树枝,在河边的湿润泥地上画起了示意图。她的讲解比昨日更加耐心,从水流冲击轮叶产生动力,到轮轴转动带动整个水车,再到竹筒在低处盛满水、转到高处后自动倾倒入水渠的整个过程。
为了让他们更直观地理解,她甚至让几个年轻人当场用树枝和藤条扎了一个简陋的小模型。
当那小小的模型被水流推动,歪歪扭扭地转动起来,并将一捧捧水带离水面时,所有质疑的声音都消失了。
李木匠和几个老工匠死死地盯着那个简陋的模型,眼神如同看到了神迹。他们活了一辈子,从未想过,日夜奔流不息的河水,竟然还能这么用!
“干!”李木匠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夫人,您就下令吧!别说造一个,就是造十个,我们这帮老骨头也给您把它立起来!”
一场关于灌溉的革命,就这样在溪流边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然而,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水车和砖窑的建造都需要大量的木材和金属构件,这让另一边的铁匠铺压力陡增。这日午后,铁匠铺的负责人,个膀大腰圆、声如洪钟的汉子——王铁锤,黑着脸找到了叶蓁蓁。
他“砰”地一声,将一柄断成两截的铁斧扔在地上,粗声粗气地吼道:“夫人!不是俺们不尽力!您看看,这矿石炼出来的铁,就是个脆杆子!砍几棵树就断,犁几分地就折!
再这么下去,咱们的家伙什儿都得罢工了!”
叶蓁蓁捡起断斧,仔细查看了断口。那断口粗糙不平,布满了砂眼,是典型的生铁质地,硬而脆。
她跟着王铁锤来到烟熏火燎的铁匠铺。几十个铁匠赤膊着上身,汗如雨下,炉火熊熊燃烧,锻打声此起彼伏,场面不可谓不火热,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焦躁和无奈。
“我们试过反复锻打,火也烧到最旺了,可炼出来的,还是这种一碰就碎的玩意儿!”王铁锤指着一旁废弃的铁料堆,满脸的愤懑。
叶蓁蓁看着那简陋的土制高炉,又看了看矿石的成色,立刻明白了问题所在。这不是矿石的错,也不是铁匠不尽力,而是他们的冶炼技术,还停留在最原始的阶段,无法有效去除杂质和控制碳含量。
“王师傅,”叶蓁蓁的声音在嘈杂的打铁声中显得格外清晰,“如果我有一个法子,能让这脆铁,脱胎换骨,变成削铁如泥的精钢,你敢不敢跟我试一试?”
“精钢?”王铁锤的眼睛瞬间瞪圆了,随即又黯淡下去,摇了摇头,“夫人,您别开玩笑了。那精钢是千锤百炼出来的宝贝,咱们这种炉子,这种矿,怎么可能
“事在人为。”叶蓁蓁打断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座熊熊燃烧的炉火,“把炉火封小,风箱给我,所有人都退后!看我的手势行事!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王铁锤愣了半响,最终还是一咬牙,对着手下人吼道:“都听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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