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当刘家宁需要和郭惠蓉处理自己的卖房事宜离开时,她常常会坐在光线暗淡的客厅角落里发呆,手无意识地蜷缩在膝头,眼神茫然没有焦点地盯着前方,很久很久都不会动一下。
只有眼角那断断续续滑落的泪水,证明时间在她身上缓慢而残酷地流动着。
偶尔,她也会挣扎着想做点什么,试图证明自己不是彻底的废物。
这种时候,往往是刘家宁的温柔照顾让她感到被需要。
她很想好好回报他这份恩情。
于是,她在浴室放了水准备清理,拧开水龙头后却陷入了呆滞,茫然不知过了多久。
积水悄无声息地漫过了门槛,渗透进了客厅的地毯。
等她回过神,刘家宁已经踏进了玄关,鞋被水浸湿。
这只是这几天很稀疏平常的事,类似的事还发生了很多。
每一次,都是刘家宁不动声色地出现。
奶糊了,他没一句抱怨,只是挽起袖子拧了毛巾,安静地擦去灶台上的焦黑污渍;积水漫了客厅,他脱下湿了的鞋子,赤脚拿来拖把和抹布,半蹲在地上一丝不苟地吸干水痕,从头到尾沉默有力......
“没事的,阿姨。”他的声音总是这么平稳,带着一种令人无法置疑的确信,仿佛眼前一切灾难不过是拂面微尘。
这平静安稳的力量如同一块浮木,让溺水的吕艳下意识地牢牢攀附。她的依赖,日益深重地落在了刘家宁身上。
……
夕阳西沉,天空染上酡红与紫灰的朦胧交界时,小区的林荫道就成了刘家宁和吕艳约定俗成的路线。这几乎是每日雷打不动的项目。暮色是最好的掩护,昏暗光线柔和了边界,也掩藏了心绪的起伏。
起初,吕艳总是默默地跟在刘家宁身边,步伐迟缓僵硬,像一具失去主魂的行尸走肉。刘家宁并不催促,配合着她的节奏缓慢踱步。
晚风微凉,拂过路旁的玉兰树叶片,带来沙沙的轻响。在拐过一栋楼角、两旁树木更显浓密幽静的弯道上,一只手,干燥、温热、带着少年人强健脉搏的力量,极其自然地伸了过来,准确地、不容置疑地包裹住了她垂在身侧、那只冰凉微带汗意的右手。
他的动作是那样娴熟流畅,像做过千百遍那样理所当然。
吕艳的身体瞬间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一股微小的电流猛地从彼此相接的肌肤窜进她麻木的心脏。
“咝……” 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将那只仿佛被烙铁烫到的手抽回!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上了脸颊和耳朵,烫得她发晕。
她不敢抬头,不敢看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那被紧握的手上。那触感太过清晰——年轻男孩皮肤微糙的纹理,指骨坚硬清晰的突起,掌心源源不断散发的旺盛热力……
她用力想抽回手,但刘家宁却握得更稳了些,那份力道恰到好处,带着安抚的意味。
吕艳挣扎的力气在这一刻迅速消散。她不再试图抽回手,任由它被握在少年带着力量的掌握之中。
那掌心传来的热度,像具有魔力的暖流,迅速融化着攀附在她内心深处的坚冰,带来一股让人心悸又不由自主沉溺的妥帖暖意。她只是将头垂得更低,像只把头埋进沙里的鸵鸟。晚风拂过她泛着动人粉晕的颈侧和耳垂,吹动她披散下来的几缕发丝。
没人说话。
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细微的交握摩擦声在黄昏沉寂的小区里轻轻回荡。
……
在刘家宁耐心细致的陪伴和温和开导下,吕艳的情绪终于如同被春风拂过的冰面,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并逐渐缓慢地消融。
她开始强迫自己按时吃饭,努力集中精神打理家务,将这套公寓收拾得一尘不染。
只是,她那双曾经锐利精明的美眸里,多了几分历经沧桑后的沉寂与哀伤,以及一种几乎将全部注意力和情感都投射到刘家宁身上的、近乎偏执的依赖。
他成了她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源和支点,是她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她经历了人生从顶峰到深渊的剧烈颠簸,心态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改变。
如今,面对刘家宁,她的感情复杂地交织在一起:有作为一个女人,对眼前这个年轻、优秀、沉稳可靠到令人心安的男性产生的倾慕和依赖。
有作为长辈(至少曾经是),对这个“孩子”般的年轻人产生的疼惜与关爱。
但更深层的,还有一种被刘家宁身上那股混合着年轻活力、超乎年龄的成熟、偶尔流露出的玩世不恭和坏坏气质所强烈吸引的、源自身体本能的悸动和欲望。
只是,那二十多岁的年龄差距,以及曾经“张浩天妈妈”和“儿子同学”这层关系,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让她将后一种更为原始的情感深深地压抑在心底最隐秘的角落,不敢表露分毫。
她只能通过更加无微不至的照顾和近乎纵容的顺从来表达这份复杂的情感,仿佛这样,才能维系住眼前这来之不易的、虚假的安宁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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