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镇抚带来的消息如同惊雷炸响——骆养性反咬一口,陛下下令三法司明日会审,公开勘验贺飞尸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一击,瞬间将南司逼入了绝境。贺飞尸身内潜伏的“寂灭指”力,便是悬顶之剑,一旦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勘验出来,南司伪造证词、灭口证人的罪名将坐实,田弘遇和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周镇抚面色惨白,冷汗涔涔,已全然失了方寸,抓住我的胳膊急声道:“杜千户!这……这如何是好?!田大人已紧急入宫,令我等……严加戒备,准备应对……可……可那贺飞的尸身……”他眼神惊恐地瞥了一眼黑牢方向,暗示那要命的“寂灭指”力。
我心中虽也惊涛骇浪,但龙转身意那冰冷的内息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让我保持住表面的镇定。此刻周镇抚已乱,我若再慌,则万事皆休。
我深吸一口气,微微躬身,语气保持下属对上官的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镇抚大人!事急从权!当务之急,必须立刻将贺飞尸身移至冰窖,严密封存,延缓尸身变化,或许能干扰明日勘验!同时加派绝对可靠的心腹重兵把守,绝不能再出任何纰漏!尤其是……”我刻意停顿,压低声音,“尤其是不能再让任何人接近尸身,以免……横生枝节。”
我未明说“邢无赦”之名,但“横生枝节”四字已足够让周镇抚明白其中的恐怖含义。
周镇抚浑身一颤,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连点头:“对!对!移至冰窖!加派人手!本官这就去安排!杜千户,你……”他看向我,眼中带着依赖与慌乱。
我立刻拱手,姿态放得更低,语气却主动请缨:“卑职愿协同镇抚大人处理尸身移置之事,并亲自挑选可靠人手看守冰窖!请大人坐镇签押房,统筹全局,应对各方打探,稳定衙内人心!”
我这番话,既明确了周镇抚的指挥地位(“坐镇”、“统筹”),又将最危险、最关键的实操任务(处理尸身、挑选看守)揽到自己身上,给了他台阶和喘息之机。
周镇抚果然大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点头:“好!好!就依你所言!杜千户,此事关乎南司存亡,本官与你……皆系于此!务必谨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沉重,带着托付重任的意味。
“卑职明白!定不负大人重托!”我肃然应道,旋即转身,雷厉风行地开始部署。
我持獬豸令,迅速调来一队完全由田弘遇净军亲信组成的番役(避开所有南司旧人),亲自监督,将贺飞尸身以油布、石灰重重包裹,装入密封木箱,迅速转移至南司最阴寒的地下冰窖。沿途戒严,闲杂人等一律驱离。
在冰窖入口,我亲自挑选了八名净军侍卫,皆是田弘遇从京营带来的老底子,与南司瓜葛最浅。我亮出獬豸令,沉声道:“奉田大人密令!此窖封存钦犯重证,关系社稷!尔等在此看守,没有本官与周镇抚联名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擅闯者,格杀勿论!”
“遵命!”八名侍卫轰然应诺,刀出鞘,弩上弦,将冰窖入口围得水泄不通。
安排妥当,我略松一口气,至少暂时控制了最致命的物证。但明日会审,依旧是天大的难关。必须找到破局之法!
我快步返回签押房向周镇抚复命。他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房内来回踱步,见到我,急忙问:“如何?”
“回大人,尸身已妥善封存,冰窖已由净军亲卫严守,万无一失。”我先报喜稳住他,旋即话锋一转,面露“忧色”,“然……大人,明日三法司会审,高手如云,仵作经验老道,贺飞尸身异状,恐难完全遮掩……需得早做筹谋。”
周镇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颓然坐倒:“筹谋?如何筹谋?铁证如山……除非……”
我适时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大人,卑职方才查阅旧档,忽想起一事。贺飞招供时,曾含糊提及北司与津门‘黑鹞’张横勾结,利用漕船夹带私盐,以充军资。此事若能在明日会审前,拿到些许实证,或可转移视线,反将一军,指认骆养性为灭口而构陷我南司!即便不能全然脱罪,亦可搅浑水,争得转圜之机!”
我刻意将调查邢无赦的动机,包装成“为明日会审寻找反击证据”,且将目标指向了北司的“黑鹞”张横(贺飞确实招供过此人),合情合理,完全是为了公事。
周镇抚此刻已无主见,闻言眼睛一亮,如同溺水之人抓到浮木:“对!对!若能拿到北司勾结漕帮走私的实证,便可反诉其构陷!杜千户,此事……此事你可能办?”
我面露难色:“时间紧迫,卑职需调动南司在津门的所有暗桩线人,并查阅相关密档,恐需……最高权限。”
“权限?”周镇抚一愣。
“是,津门线人档案及近年漕运密报,皆存于甲字秘库,需镇抚使大人您的手令与印信方可调阅。”我恭敬道。甲字秘库也存放着部分高层人员的背景档案,包括……邢无赦的零星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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