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未歇,宫墙如铁,静澜居檐角冰棱垂落,寒光凛冽。月光斜照,映得庭院如琉璃世界,冷而肃杀。
沈如晦立于窗前,手中握着一枚玉佩——那是萧珣所赠,背面刻着“与君共雪”四字。她指尖轻抚,眸光沉静,却如寒潭深水,暗流涌动。
阿檀立于侧,低声禀报:
“娘娘,方才永和宫传来消息,贵妃昨夜召李太医入内,密谈良久。奴婢已命青黛盯紧太医院,一有动静,即刻回报。”
沈如晦冷笑:
“她们终于按捺不住了。”
正说着,殿外传来脚步声。
青黛匆匆入内,跪地叩首:
“娘娘!出事了!”
沈如晦抬眸:
“何事?”
“太后宫中遣了心腹嬷嬷,送来一匣‘安胎药’,说是‘为皇家子嗣着想,特命太医院精制’,务必要您日日服用,保胎养身。”
沈如晦眸光一冷,如霜雪覆地。
“太后?”她唇角微扬,“她何时关心起我的胎了?”
阿檀低声道:
“娘娘,这药……怕是不妥。”
“当然不妥。”沈如晦冷笑,“太后与皇后一脉相承,视我为眼中钉。如今我‘怀有龙种’,她若不除我于胎腹之中,岂会安心?”
她抬手:
“取药来。”
青黛双手奉上一紫檀药匣,匣上雕着“福寿双全”四字,金漆未褪,却透着一股诡异的甜香。
沈如晦打开匣盖,取出一只白玉小瓶,拔开塞子,轻嗅一口。
她眸光骤冷:
“红花。”
阿檀一惊:
“红花?那是……堕胎之药!”
“正是。”沈如晦冷笑,“红花活血通经,孕妇服之,轻则腹痛,重则滑胎。太后倒是好手段,表面慈爱,实则要我母子俱亡。”
她将药瓶递向青黛:
“你亲自送去太医院,交给李太医——萧珣的人。”
青黛领命而去。
片刻后,李太医匆匆入内,跪地叩首:
“娘娘,奴才已查验此药,确含红花三钱,另加麝香半钱,皆为堕胎之物。若连服三日,胎息必断,且无迹可寻。”
沈如晦眸光如刃:
“无迹可寻?那若我服了,是不是连死因都查不出?”
李太医低声道:
“正是。此药方出自宫中秘典,名为‘静胎散’,专用于除不该生的胎。奴才……奴才曾在先皇后时,见过一例。”
沈如晦冷笑:
“先皇后用它,除过谁的胎?”
李太医声音微颤:
“是……是婉妃。她曾有孕,陛下不知,太后却命人送去‘安胎药’,三日后,胎滑血崩,婉妃自此不孕。”
沈如晦指尖微颤,眼中寒光一闪。
婉妃……她不是她的生母,却是她幼时在冷宫中,唯一给过她一碗热粥的人。那一碗粥,暖了她十年寒夜。
她缓缓起身,声音低沉:
“李太医,你做得很好。从今日起,你每日为我请脉,照常开方,但——药,我一剂不沾。”
“奴才遵命。”
“另有一事。”她眸光冷冽,“你回时,带一句话给王爷。”
“请娘娘示下。”
“告诉他——”她声音如冰,“太后出手了。她若敢动我,我便掀了她的佛堂,烧了她的经幡,让她在佛前,跪着看自己的结局。”
李太医浑身一颤,低头应下,悄然退去。
阿檀低声道:
“娘娘,您真要将此事告知王爷?”
“当然。”沈如晦冷笑,“太后是皇帝生母,我若直接揭发,皇帝必疑我争宠。可若通过萧珣之手……便成了‘外臣奏报’,而非‘后宫争斗’。”
她抬眸,望向慈宁宫方向:
“我要让皇帝知道——有人,连他的龙种都敢动。”
次日,慈宁宫。
太后端坐佛堂,手中捻着佛珠,身前香炉青烟袅袅,经幡轻摇。
她年近六旬,面容慈和,眉目间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黄德全立于侧,低声禀报:
“太后,淑妃娘娘已服下您赐的安胎药,今日精神甚好,还说‘多谢太后关怀,药很有效’。”
太后捻动佛珠的手微微一顿,眸光一闪。
她缓缓道:
“她……真服了?”
“回太后,她亲口所说,还让奴才代为谢恩。”
太后唇角微扬:
“好一个‘药很有效’。她若真服了,不出三日,胎息自断。到时,哀家便说她体弱难养,天意如此,无人能怨。”
她闭目,轻诵佛经: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正说着,殿外传来脚步声。
沈如晦缓步而入,身着素白银狐袍,发间仅簪一支白玉梅花,面色苍白,却眉目清冷。
她跪地叩首:
“臣妾参见太后。”
太后睁眼,慈和一笑:
“快起来,如今你怀有龙种,不必多礼。”
沈如晦缓缓起身,声音虚弱:
“多谢太后关怀。您赐的安胎药,臣妾已服两日,腹中胎动渐稳,夜里也不再惊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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