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黑了,掌心还烫着那画面。陆子渊抬头看天,脸第一次僵了——不是怕死,是突然明白自己早被捏在别人手里,连动一下都像写好的代码,逃不掉。
陈砚把U盘从嘴里抠出来,指头蹭着金属壳,冷。他跪在祖田边,喘得肺要炸,鼻腔灌满湿土和铁锈味。水车轴心炸了,铜线烧成黑丝,像是从里头被震碎的。检测仪躺在泥里,绿灯一闪一闪,频率卡在7.78Hz,像劫后喘气,又像地底在说话:它醒了。
他撑地想站,膝盖一软,手插进泥里,指缝挤出黑水,油膜泛着彩。背包里的残卷发烫,不是警告,是余震。他没去碰,知道裂了,跟昨夜那道蓝光一样,拼出来的,撑不住。那光从水车齿轮缝里蹦出来,一眨眼,却在他眼里烧出一道缝——三十七秒,整整三十七秒,地脉跳到7.83Hz,跟他爸笔记里写的“鼎鸣初启”一模一样。
手机又亮。
自动开机,直播弹出来,强制全屏。广场上人站得齐,陆子渊站在台子中间,白大褂没皱,手里那把铜显微镜斜指着天,镜筒刻着一行小字:“观微知变”。镜头扫地砖,缝里爬出细纹,像干河床,又像老符文活了。没人动,可脚步一致,抬腿落脚,像一根线牵着,连呼吸都给抹平了。
陈砚咬住U盘,牙刮金属壳,“啪”一声静电。屏幕闪,信号断了半秒。他趁机开检测仪,导进音频。频谱拉出来,底噪里藏着一道脉冲——7.83Hz,稳得像钟摆,准得不像自然。
跟反应釜一样。
跟鼎阵一样。
这不是发布会,是点火开关。陆子渊拿人群视线当锚,把地脉频率钉死。人越多,震得越狠,坑就越牢。每个抬头看他的人,都在给系统供电,像二十四口鼎的柴。陈砚盯着屏幕,喉咙发干。他知道这频率是啥——不是信号,是钥匙。插进锁孔那一下。
他把检测仪塞进裤兜,扯掉蓝布工装外层。内衬露出来,铜线织的护腿还震着昨夜水车的劲,贴在腿上像暖贴,电流在纤维里爬,提醒他还活着。他蹲下,三指捻土,指腹压地表。每当地砖缝有人踩过,地下就“咚”一下闷响,0.3秒,短,准,跟残卷提示的“鼎鸣节律”对得上。二十四口鼎,全醒了。不在地下,在脚底下,埋在城市根基里,像埋了二十年的雷。
他摸出半枚袁大头,贴耳朵。铜钱微震,放大地底声。嗡嗡从四面来,同步,齐整,像仪式前奏。他闭眼数间隔,确认阵列完整。第三声和第七声差0.02秒,东南角那口锈了,传能慢。他爸笔记里写过:“鼎有疾,阵不全,然若以活人补缺,则逆脉可通。”
他睁眼,瞳孔缩成针。
他们要拿人命填坑。
广场边上站了安保,手里黑盒子连天线,扫人群。电子设备全废,连检测仪GPS都飘了,定在城郊一片荒地。地砖缝用水泥填了,刷了仿石漆,远看像景观沟。没人觉出不对。可陈砚知道,那是导波槽,能把地脉震动定向送。整片广场,就是个大震器。
他绕到街角排水井,井盖松了,螺丝锈断,像从底下顶过。他掀开一角,探进检测仪,开回声成像。屏幕亮,地下轮廓出来——环形,二十四个点,中心空着。跟他爸笔记本里的草图一样。背面写着:“F-7终局:血祭承者,启门归源。”
残卷突然从衣领滑出,贴掌心。背面璇玑图的星点动了,聚焦主席台中央。他不动,闭眼,指尖压泥,感知能量流向。所有脉冲往台下汇,像水进漏斗。那儿有通道,藏着开关。他记得他爸最后一次实验前说的:“门开了,人就回不去了。但总得有人进去,把火种带出来。”
他退几步,撕下铜线护腿,裹住口鼻。铜离子能挡菌丝,昨夜水车边试过。刚靠近主席台,空气里飘来灰雾,淡得看不见。他吸一口,眼前一晃——稻田无风自动,根钻出地表,缠成网,发低频震。他爸坐在实验台前,背影瘦,肩胛骨支棱着,像一对折断的翅。他在写,手抖得厉害,纸上只有一行字:“子渊,别信光。”
他猛地后撤,靠井壁,残卷发烫,把他拽回来。
雾散了,可他知道,不是幻觉。是记忆被抽出来,塞进空气。谁吸,谁就看见自己的“地脉记忆”。这些菌丝不是生物,是记忆载体,是地脉的神经。
他靠着井壁,从工装裤内袋摸出U盘,翻背面。一行刻痕,歪歪扭扭:“F-7项目:古肥提纯+菌株嫁接”。周映荷留的。他记得她递U盘时袖口的显影药水味,记得她站在祠堂外,影子歪了——那天太阳在西,她的影子却向东偏十五度。她是被“调过频”的人,意识早跟地脉同了步。
“映荷,”他低声,“你还记得枫叶合同吗?”
秋天,枫叶红得像血,她递他一片压干的叶子,叶脉里嵌着电路。“他们改了协议,”她说,“现在,呼吸都要授权。”
手指按进井边泥土,残卷贴井壁。他集中意念,像往水里扔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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