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时,思绪还在蛇骨最近的反常上打转。
至于是关心还是好奇……大概率二者兼有吧。
“哗……”
冰凉的水流冲刷着手背,却也冲不散那点莫名的不协调感。
“哒哒哒……”
身旁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很杂乱但又很轻快,应该是有好几个人从楼上下来了。
“啊——热死了!我去洗个脸。”
“等等我,我也要去。”
听脚步声是朝我这边近了一些。
“真凉快啊,呼……那家伙不来真是太好了,想什么时候解散就什么时候解散,感觉空气都轻松多了。”
“是啊,终于不用听她指手画脚的了。‘这里也不行,那里也不行’,真是吵死了。”
另一个声音懒洋洋地附和着,还刻意模仿着某种腔调。
“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干什么啊?还有这么长的时间。”
“我要去和男朋友约会,时间刚刚好。”
“诶,真羡慕你啊阿健,茜酱呢?”
“我嘛……随便逛逛,或者直接回家打游戏了。”
第三个声音响起,语气相对温和一些,但随即带上了一丝犹豫。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蛇骨她一周都没来过了。”
“蛇骨”这个名字一出现,那边的交谈声立刻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有什么问题!”
第一个女生的声音抬高了几分,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攻击性。
“她自己不来的,又不是我们逼着她不来的!平时说要什么严厉要求我们,自己不来的时候和我们说了吗?”
“但是……”
“就是啊。”
第二个女生接口,语气变成了抱怨。
“而且每次都是她说了算。选什么曲子,怎么编排,连休息时间都要管。明明只是个社团而已,搞得跟自己是老大一样。”
“她不就是仗着自己会弹两下子那把破吉他么?每次看她背着那个都快散架的琴包就好笑,漆都磨掉了,线头都露出来了,穷酸得要命。也不知道从哪个垃圾堆里捡出来的。”
“喂……”
“本来就是,穷鬼就别玩什么音乐啊,装什么?连像样的设备都买不起,还总嫌弃社团的音箱效果不好,有本事自己买啊!看她那身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地下乐队明星呢,切,装模作样。”
第二个女生也加入了这场嘲笑。
“整天打扮成一副辣妹的样子,也不知道给谁看,那把破吉他抡起来防身倒是挺合适,说不定以前就是个混混呢。”
“你们小声点啊喂……万一被人听见不好吧。”
“听见怎么了?我们又没说错!再说这里哪有人……”
空气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我抬起头瞥了一眼,随后朝着远离她们的水槽挪了过去。
“管他干什么,这种货色也不会和蛇骨有什么交集……”
那语气如同掠过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看样子我在鄙视链的最底端。
“走了走了,再晚我的约会要迟到了。”
“哦。”
她们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和嬉笑声迅速远去,留下洗手台哗哗的水声,以及空气中那点未散的带着轻蔑和优越感的余音。
我看着瓷砖上映出来的自己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忍不住叹了口气。
强势的人,果然容易树敌,这种事情早就已经领教过了。
蛇骨那种毫不掩饰的锋芒和掌控欲,在合作性质为主的社团里,引发不满和抱怨只是迟早的事,倒是挺符合她的风格。
只是……刚才那些刻薄的话,还有那份对他人窘迫毫无顾忌的嘲笑,让空气都变得有些令人不适。
轻音社内部的麻烦,比我想象中更……廉价一些。
“喂,黑木同学!”
一个严肃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
“水龙头开着又不用,你是打算给学校水费做贡献吗?浪费!”
“哦?哦……原来是你啊,豪作同学。”
我转过身,学生会的副会长豪作正抱着一个记录板站在几步开外,眉头微蹙地看着我——准确来说,是看着我旁边一直在流水的水龙头。
“抱歉,稍微有些走神了。”
我关掉了水龙头,随口应着,没什么诚意,但也算解释了。
“走神?”
豪作走近洗手台,象征性地检查了一下水龙头是否关紧,目光又落回我身上,狐疑地打量着。
“我出现在这里让你很失望吗?”
“不,我只是好奇你到底监视我多久了。”
我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才不是监视!只是在二楼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你站在这一动不动!半天下来结果你还在玩水!”
“别激动,正经工作,不是玩水。”
我拿起旁边用来打扫的百洁布朝她示意了一下,随后便开始转移起了话题。
“对了,你认识刚才过去那几个人吗?”
“刚才?”
豪作看了一眼走廊的尽头。
“好像是轻音社的成员吧?她们今天下午不用排练吗?轻音社的活动室也还没有检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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