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滑落的瞬间,叶寒指尖微动,掌心已贴上胸前黑碑。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极轻,每一根神经都高度紧绷,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片晃动的灌木。他没有抬头,也没有迈步,只是将手中断裂的木梁轻轻搁在脚边,似乎对那片晃动的灌木视若无睹,实则内心正飞速运转,思考着应对之策。
夜风拂过耳际,带起一丝极细微的摩擦声——不是枝叶摆动,是布料掠过枯草的节奏。叶寒的耳朵微微颤动,将这细微的声音收入耳中,他的右腿肌肉悄然绷紧,如同一张拉满的弓,重心沉入足跟,只待那一击破空而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但面上依然保持着冷静,仿佛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
三息之后,低矮灌木骤然裂开。一道黑影贴地疾射,速度几乎撕裂视线。月光映出一张青铜鬼面,冷光流转,不见五官,唯有一双瞳孔透出猩红杀意。其右手一抬,一柄通体漆黑的匕首无声刺出,直取叶寒心口。匕首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带着无尽的死亡气息。
“无影”!匕首未至,空气已被割裂成真空细线,连风都为之停滞。叶寒瞳孔一缩,嘴角下压,体内源气尚未完全恢复,此刻硬挡必受重创。但他不退反进,左肩微倾,身体侧转半寸——正是裂石拳法中“避锋接势”的起手变式。他的动作迅速而流畅,仿佛经过无数次的演练。
就在匕首离胸半寸之际,胸前黑碑猛然发烫,一股无形吸力自碑面爆发。那柄足以洞穿玄铁的“无影”,竟如沙砾遇潮,从尖端开始寸寸崩解,化作点点幽芒被碑面吞没,不留痕迹。连一丝金属残渣都未曾落地。刺客身形一顿,鬼面之下双眼骤然收缩。他从未见过兵器凭空消失。更未见过,有人能在毫无反击动作的情况下,瓦解他的必杀一击。
叶寒不动,右手仍压在碑上,识海却轰然震荡。一段破碎画面强行涌入——昏暗密室,烛火摇曳,四壁刻满诡异符文。数名戴青铜鬼面的死士跪伏于地,脊背笔直如刀。中央一座血色莲台缓缓旋转,台心浮现出扭曲文字,似有低语在耳边回荡:“……命格相冲者,当诛。”画面一闪而逝。叶寒眉心剧痛,冷汗自额角滑落,紧咬牙关才未发出声音,胸口起伏剧烈,却仍强压住所有外露的情绪波动。
他睁眼时,眸底已有暗金流转。那刺客已转身欲退,身形如烟,几个闪跃便要融入林野深处。叶寒未追。他知道,对方留下的不止是一次刺杀。还有线索。他低头看向方才匕首消散之处,地面空无一物,唯有落叶间一抹暗红缓缓浮现——九瓣莲花纹路,边缘渗出血渍般色泽,在月下泛着诡异微光。与记忆中莲台底座的纹路,轮廓相似。
他蹲身,指尖轻触印记,冰冷黏腻,非血非漆。正欲细察,袖中青铜残片忽地一震,贴肉之处传来灼热感。他迅速取出,发现残片边缘竟浮现出极淡的同源纹路,虽未完全契合,却明显共鸣。这一瞬,他心头警铃大作,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细节:自己进入荒村后的每一步行动,是否都在他人注视之下?他们早已布局,只为确认他是否真是“命格相冲者”。
“他们监视我很久了。”
他收起残片,目光扫向刺客撤离方向。三十丈外,一截折断的树枝斜插泥土,角度异常——是人为踩踏后刻意伪装。这不是孤身一人。而是有备而来。
他起身,快步返回粮仓废墟。三头铁背熊尸横于地,村民早已躲入屋中,无人敢出。他抓起几根断裂木梁,在通往村中心的三条小径上交错堆叠,形成简易绊索阵。他仔细地调整着木梁的位置,确保绊索阵能够发挥最大的作用,每一根木梁的角度都经过精密计算,稍有触动便会引发连锁反应。 又从腰间小瓶倒出些许白色粉末,撒于泥地关键路径,细如尘沙,肉眼难辨,却能显形足迹。他一边撒着粉末,一边默记各条路径的走向与掩蔽点,心中已勾勒出一张完整的防御图谱。
布置完毕,他跃上村口高墙。墙体残缺,断碑矗立一旁,正是昨夜风狼王撞塌之处。他背靠断碑盘膝而坐,左手按碑,右手握拳置于膝上,五指微张,随时可出拳或启动吞噬。百米之内,风吹草动皆在感知之中。
黑碑静伏胸前,表面暗纹缓缓游走,如同活物呼吸。它无法定位密室所在,也无法解析莲台低语全貌,但已确认一点:那刺客的战斗经验,已被部分吞噬。
识海深处,一段陌生身法轨迹悄然浮现——鬼影十三步,专为暗杀设计,每一步皆踏死角,避气息,断追踪。叶寒闭目,引导黑碑反复回放记忆残片。第三次回溯时,他捕捉到一个细节:密室角落,悬挂一面铜镜,镜框刻有“九皇”二字残迹,却被刻意抹去。
九皇?他心头一震。荒村地处边陲,远离皇朝中枢,怎会有九皇朝密室?且这群死士佩戴鬼面,行刺手法狠辣精准,绝非寻常势力所能豢养。除非……他们是某个敌国埋下的钉子。而自己,因吞噬风狼王、击杀灰狼首领、掌握裂石拳法,已被判定为“命格相冲者”,必须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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