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阴冷的地下指挥部,一名年轻参谋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急切地向板垣征四郎建议:“阁下!部队里饿死人的情况越来越多,刚才……刚才外面甚至发生了兵噬!士气、军纪已经完全崩溃了!
不如把最后的那些应急储备粮分一点下去吧!哪怕每人只能喝一口糊糊也好!再这样下去,别说打仗,恐怕三天之内,部队自己就彻底瓦解了!”
另一名参谋也声音沙哑地附和:“是啊,司令官阁下!援军看来是真的来不了了!与其让帝国勇士们活活饿死,或者变成外面那种样子。
不如把最后的粮食集中起来,让全军吃一顿饱饭!然后集中所有还能拿起武器的人,趁夜向一个方向决死突击!能突出去几个是几个,总好过全军覆没在这里,还能保留一点帝国军人的尊严!”
所有军官的目光都聚焦在板垣征四郎身上,期待他能做出这个绝望中唯一看似有点“人性”的决定。
然而,板垣征四郎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一丝近乎偏执的疯狂。
他缓缓摇头,声音低沉却异常坚定:“不,关东军司令部最新密电,一个完整的常设师团正在全力驰援,最迟一周之内必能抵达! 我们现在唯一的生机,就是坚守待援!
如果此刻把最后一点粮食耗尽,就算突围,饿得连枪都端不稳的士兵,拿什么去冲破先锋军的钢铁防线?不过是给他们的机枪增添活靶子!
唯有等到援军到来,里应外合,我们才有一线生机!在此之前,饿死,也得给我死在阵地上!”
这番近乎冷酷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军官们眼中刚刚燃起的一点微弱火光。
但“完整常设师团”和“一周抵达”的消息,又像一剂虚幻的强心针,暂时稳住了这些高级军官几乎崩溃的神经。
他们面面相觑,最终只能选择相信这个渺茫的希望,默默地低下了头。指挥部里,只剩下更深的绝望在无声蔓延。
然而,板垣征四郎和困守独石口的日军所不知道的是,他们苦苦等待的救星——第四师团,其增援之路本身就是一场巨大的闹剧和博弈。
其实,从接到命令那一刻起,大阪第四师团上上下下,从师团长到最低等的士兵,就没有一个人真心想去遥远的察哈尔啃冰坨子、挨先锋军的炮弹。
奈何此刻日本大本营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两个师团即将被全歼的政治灾难,迫使他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做出增援的姿态,自然对任何可能消极怠工的部队都无所不用其极。
关东军司令植田谦吉大将深知第四师团的秉性。他从其他忠诚度较高的部队里东拼西凑了2000人,组成了一支特殊的督战队。
区区2000杂兵当然无法正面督战2万多名装备精良的精锐师团,但植田谦吉这次确实是下了狠心,或者说,他得到了军部高层的默许。
他使出了毒辣至极的一招,让这2000人直接接管了第四师团所有的后勤补给渠道,尤其是粮食供应!
并下达了死命令:无论是哪支部队,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完成当日指定的行军路程,第二天就整支部队断粮!一粒米都不给!
不仅如此,植田更是通过正式命令和私下渠道,直接威胁第四师团全体官兵:胆敢在此关键时刻集体抗命或哗变,所有参与人员,其在日本的家人将受到严厉惩处!
这直接掐住命脉和软肋的狠辣手段,让这群背景深厚、关系网错综复杂的少爷兵们,一时间也感到了真正的恐惧和胆怯。
最初的一两天,在饥饿和家族安危的双重威胁下,第四师团的行军速度竟然真的快了起来,让植田和关东军司令部一度产生了错觉,以为高压政策奏效了。
但到了第三天,这种纯粹依靠恐惧驱动的方式就开始迅速失效。
因为第四师团的士兵们很清楚,每向前多走一步,就离白泽的钢铁包围圈近一步,离鬼门关近一步!
强烈的生存危机迫使他们被压抑的“智慧”(或者说一直在线的情商和财商)再次爆发出来。
行军路途中的临时后勤点,几名来自督战队、负责分发粮食的后勤兵,面色冷峻地守在物资车前。
几个大阪第四师团的军曹和老兵,一脸谄笑地凑了上来,手里揣着小心藏好的硬通货——可能是几包精装的香烟,一小瓶难得的清酒,甚至是一些金银首饰。
“兄弟,辛苦了辛苦了!这天寒地冻的……来来,抽根烟暖暖?”
“长官,你看,我们今天实在是崴了脚,路程差了点,但弟兄们真的尽力了!这点小意思……通融通融?明天我们一定补上!”
“是啊是啊,大家都是为天皇效力,何必这么较真呢?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一些意志不那么坚定或者同样觉得此行凶多吉少的督战队士兵,在小恩小惠和软语相求下,眼神开始闪烁。
手下意识地将递过来的东西揣进兜里,然后“不小心”多称了一些粮食,或者对明显不足的里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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