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如期而至。
并非阳光普照,而是笼罩城市的浓稠迷雾,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淡散。能见度从不足五米,缓缓提升至二十米,三十米……远处的建筑轮廓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显露出来,虽然依旧蒙着一层灰纱,却带来了久违的、近乎奢侈的视野。
水处理厂内,七道身影如同绷紧的弓弦,矗立在那个通往地下深处的工业管道入口前。锈蚀沉重的圆形阀门已被王铁柱和大牛用工具强行撬开,露出一个直径约一米五、向下倾斜、深不见底的黑暗洞口。一股混合着陈年铁锈、淤泥、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腥甜气息,从洞口内汹涌而出,令人作呕。
陈末站在最前方,他的目光扫过队友们最后一次检查装备。王铁柱的消防斧刃口泛着冷光,大牛的工兵铲握得死紧,林雨的复合弓弦满月,猴子的飞刀在指间跳跃,李璐和苏晚晴将急救包固定在最顺手的位置,而张强,则深吸一口气,掌心之中,红蓝交织的雷火能量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与决然。
“迷雾窗口期大约有一小时。”陈末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冷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我们必须在窗口关闭前,穿过管道,抵达金融中心下方的预定位置。管道内情况不明,保持最高警惕,队形不变,我和王队长前锋,张强策应,林雨、猴子断后,李医生、苏医生居中。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不许触碰任何不明物体。”
他的指令简洁、冰冷,剔除了所有不必要的情绪,只剩下最纯粹的生存逻辑。
“当通往最终战场的门扉洞开,犹豫即是死亡。唯有将意志淬炼成刃,方能斩开前路的重重迷障。”
陈末率先弯腰,钻入了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管道入口。王铁柱紧随其后。接着是张强、李璐、苏晚晴,林雨和猴子最后进入,并小心地将阀门虚掩,留下一条缝隙,既是退路,也是通风口。
管道内部比想象中更加宽阔,直径足以让两人并行,但高度却需要微微弯腰。脚下是湿滑、粘稠的淤泥,混杂着不知名的秽物,每走一步都发出“噗呲”的声响。手电的光柱在绝对的黑暗中显得如此微弱,只能照亮前方一小段距离,光线被浓重的黑暗和管道壁吸收,无法及远。空气污浊不堪,那股腥甜气味愈发浓烈,仿佛渗透进了每个人的毛孔。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们涉水前行的声音、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封闭的管道内被无限放大,回荡,更添几分心理上的压迫。
“注意脚下,注意头顶,注意两侧。”陈末的声音在管道内低沉地回荡,他的手电光不断扫视着前方和管壁。管道壁上布满了厚厚的、墨绿色的苔藓和一些如同血管般凸起的、暗红色的菌类增生,偶尔能看到一些小型节肢动物被光线惊扰,迅速爬入阴影。
前行了大约十几分钟,并未遇到预想中的怪物袭击,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却越来越重。
“陈哥,你看那里!”张强突然压低声音,手电光指向左侧管壁一处异常干净的区域。那里的苔藓和菌类仿佛被什么东西刻意刮擦掉,露出了下面锈蚀的金属管壁,上面留有几道清晰的、非自然的划痕,像是某种利爪留下的印记,而且痕迹很新。
陈末蹲下身,仔细查看划痕,又用手电光照向划痕延伸的方向,那是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通往一条更细的支线管道。
“有东西在这里活动,而且体型不小。”林雨的声音从队伍后方传来,带着警惕,“痕迹很新鲜,可能刚离开不久。”
就在这时,陈末视网膜上蓝光一闪:
【危机预警:前方两百米处,管道顶部附着三只“盲蝠”(声波定位,群体行动,畏强光与高频声波)。】
情报来了!
“停!”陈末立刻抬手,队伍瞬间静止。“前方有东西,叫‘盲蝠’,靠声音定位,怕强光和高频声音。林雨,猴子,准备强光手电和能制造尖锐声音的东西。张强,准备雷火,但听我指令,非必要不要轻易暴露能量波动。”
众人依言准备。林雨和猴子将强光手电调到最亮档位,猴子还从背包里翻出了一个小型的、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金属哨子。张强掌心的雷火能量收敛,但随时可以爆发。
队伍再次缓慢前进,更加小心翼翼,几乎屏住了呼吸。手电光刻意避开了管道顶部,只照亮脚下和前方。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在手电光边缘的黑暗中,众人隐约看到了那倒挂在管道顶部的三个黑影!它们体型如同大型犬,翼膜收敛,没有眼睛,头部只有一个不断开合、布满褶皱的超声波发射器官!
就在光线即将触及它们的瞬间——
“吱——!!!”
猴子猛地吹响了哨子!刺耳高频的音波在管道内炸开!
同时,林雨和猴子,以及陈末、王铁柱,所有持有强光手电的人,都将光柱猛地向上打去!数道凝聚的强光如同利剑,瞬间刺破了黑暗,精准地笼罩了那三只盲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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