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看着人们的眼神渐渐变得驯服,红色的血在血管里流得越来越慢,像快要凝固的河。他突然想起自己挥剑劈开神树的瞬间,木屑纷飞时,有无数红色的光点窜出来,那是被树影困住的 “念想”。
可梦里的神树倒下后,天空又降下新的网。这次不是木头做的,是无形的 “道理”,“这样才对”“那样不好”“你该这样活”。人们开始争论,用红色的血写下长长的条文,条文越写越密,最后把所有人都圈在了里面。
“没有完美的世界。” 一个声音在梦里响起,分不清是女娲还是黄帝,亦或是他自己,“你劈开了有形的树,还有无形的墙。”
“可活成了木偶,与灭了有何异?” 柳青终于喊出了声,却发现自己站在片桃花林里。花瓣落在肩头,像被风吹散的雪。林深处有个茅屋,炊烟袅袅,却看不见人。一个模糊的声音从烟里飘出来:“规矩是船,能渡人,也能困人。桃花源不在林里,在‘不管船往哪飘,先跳下去游游’的胆里。”
柳青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全是冷汗。巨树的孔洞里还在呜呜作响,像梦里人们压抑的叹息。董辉翻了个身,嘟囔着什么,紫电闪了一下又灭了。小龙抬起头,金色的瞳孔在夜色里亮得惊人:“做噩梦了?你刚才一直在喊‘破网’。”
柳青望着树梢间漏下的月光,黄色的月亮依旧悬在天上,安静得像块冰冷的玉。他想起梦里那些红色的血,想起蛮荒世界新生命眼里的光,突然明白了什么。
“没什么。”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声音还有些发哑,“只是突然觉得,桃花源或许不是某个地方,是心里的那点‘不管不顾’的念想。”
小龙没听懂,只是往他身边凑了凑,用尾巴圈住他的手腕,带来一点温暖的触感。远处的霾雾还在沉默,天上的白云也依旧悬着,可柳青知道,梦里那道红色的血,还有心里那点 “念想”,才是真正的 “活气”。
夜色渐深,巨树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像一张温柔的网,却没有梦里的那么密。柳青闭上眼睛,这次没有再做梦,只听见海风穿过孔洞的声音,像一首断断续续的、关于自由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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