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咬破柔软的皮肤,伤及鼻子,没有灾祸。
含义: 惩罚的程度加深,如同咬破柔软的皮肤,伤及更显眼的部位(鼻)。象征对较为明显或严重的罪行,施以更重的刑罚,使其付出显着代价,如此方能公正无咎。
六二故事:
夏汛刚过,黄河下游的平原上,一片狼藉。
浑浊的泥水尚未完全退去,倒伏的庄稼泡在水里,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灾民们蜷缩在高地上搭建的简陋窝棚里,眼神麻木,孩子们饿得连哭声都微弱。
朝廷拨下的第一批赈灾粮款已抵达三日,由本地仓曹史王胥负责分发。
可粥棚里的粥,依旧清可见底,能照出人憔悴的脸。
“大人,再这样下去,要饿死人了!”一个老里正跪在临时官署前,声音嘶哑。
他身后,是黑压压一片面黄肌瘦的灾民,沉默着,那沉默却比任何呐喊都沉重。
官署内,王胥抚着刚蓄起的短须,看着案几上摊开的账册,眉头微蹙,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这笔赈灾款,他不过稍稍动了动手指,截留了微不足道的一成,便抵得上他数年俸禄。天灾?岂知不是他王某人的机遇?
“慌什么?”王胥声音带着官腔,“粮食转运需要时日,粥稀是为了细水长流,尔等要体谅朝廷的难处!”
“可……可我们亲眼见到,入库的粮车是满的!”老里正豁出去了,抬起头,眼中是绝望的火光。
王胥脸色一沉:“大胆!你敢质疑本官?”
就在这时,官署外传来一阵不大却极具穿透力的骚动。
人群如水分开,一人一兽,缓步而来。
来人麻衣简朴,面容青绿,目光沉静如水,正是奉舜帝之命巡行天下、察查刑狱的大理——皋陶。
他身后的獬豸,独角向天,金目如电,扫过之处,众人皆感心神一凛。
王胥心头猛地一跳,慌忙起身,挤出笑容迎上前:“不知皋陶大人驾临,下官有失远迎……”
皋陶抬手,止住了他的客套,目光直接落在那些面有菜色的灾民身上,最后定格在粥棚里那几乎透明的稀粥上。
“王仓曹,这便是朝廷拨下的赈灾粮所煮之粥?”
“大人明鉴,”王胥额头沁出细汗,强自镇定,“粮款有限,灾民众多,下官……下官也是为了能多撑些时日啊。”
皋陶不再看他,转向老里正和灾民:“你们所言,亲眼见粮车满载入库,可是实情?”
“千真万确!”几个胆大的灾民纷纷跪倒,“大人,我们不敢说谎!”
皋陶微微颔首,对随行吏员吩咐道:“封存账册,核验仓廪。”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王胥脸色瞬间白了。
核查进行得很快。
账册做得颇为巧妙,但皋陶带来的精通算学的吏员,还是在看似平衡的收支中,找到了几处细微的破绽。
而打开仓廪,表层的麻袋里确是粮食,深挖下去,却混杂了大量糠麸和沙土。
实际粮食数量,与账册记录,相差近一成。
“王胥,”皋陶看着面前瘫软在地的仓曹史,声音依旧平稳,“你还有何话说?”
“大人……大人饶命!”王胥涕泪横流,爬上前抱住皋陶的腿,“下官……下官是一时糊涂啊!就这一次!求大人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饶我这次!我愿意加倍赔偿!”
“一次?”皋陶目光如炬,看向獬豸。
神兽低吼一声,独角直指王胥,金目中满是鄙夷。
皋陶闭目片刻,似乎在感知着什么,随即睁眼,眼中已是一片冷冽,“你掌管仓廪七年,前后经手大小款项十七次,次次皆有克扣,只是以往数额微小,未曾引人注意。此次不过仗着灾情,胆量更大罢了。”
王胥如遭雷击,瘫倒在地,他无法理解皋陶如何能知晓得如此清楚。
官署外的空地上,得知真相的灾民群情激愤。
“狗官!喝人血的畜生!”
“我们的家人就是饿死的!打死他!”
怒吼声如同压抑已久的惊雷。
皋陶抬手,压下喧嚣。
他目光扫过激愤的民众,又看向面如死灰的王胥。
“王胥,你身为朝廷命官,掌管仓廪,本应体恤民艰,守护民生。然你却利用职权,贪污赈灾粮款,其行径,如同噬咬灾民之肤,饮灾民之血!”
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雷霆般的威势:“灾民之肤,柔弱者,易伤而易死!你之罪,显而易见,其恶如噬肤,深入腠理,伤及国本民心!”
“依律!”皋陶朗声宣判,“一,追回所有赃款赃物,即刻用于购买粮食,赈济灾民!二,革去仓曹史一职,永不复用!三,当众鞭笞三十,以儆效尤(噬肤)!四……”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落在王胥那张充满恐惧和侥幸的脸上:“……黥面刺字!于其额上刺‘贪’字,以昭其罪(灭鼻)!”
“什么?!”王胥尖叫起来,“不!不能刺字!大人!求您了!杀了我吧!不能刺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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