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海水像无数把钝刀切割着皮肤,每一次划水都耗尽着林半夏仅存的力气。
肺部火辣辣地疼,咸涩的海水不断呛入口鼻,视线因寒冷和疲惫而模糊。
周卫国在她前方不远处,动作也明显变得僵硬迟缓,但他依旧顽强地保持着方向,拖拽着她向远离科研船灯光的方向游去。
身后的庞然大物早已消失在黑暗的海平面下,仿佛一场噩梦。
但此刻的绝境比噩梦更真实……无边的黑暗、吞噬体温的海水、逐渐耗尽的体能,以及随时可能出现的鲨鱼或更糟的东西。
“坚持住……不能停……”周卫国喘息着,声音被海浪打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半夏机械地划动着双臂,脚踝的旧伤在冰冷海水的浸泡下已经麻木,但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酸痛。
意识开始飘忽,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贴近。
就在她感觉四肢即将失去知觉,身体要沉入深渊时,前方黑暗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点微弱的、不同于星光的光亮。
那光亮在缓缓移动,逐渐变大。
“有船……”周卫国声音一紧,不是惊喜,而是更深的警惕。
在这种地方出现的船,是救星还是新的猎手?
他示意半夏停下,两人浮在海面上,尽可能减少动静,死死盯着那越来越近的光源。
那是一艘船,但外形极其怪异。
低矮、流畅,没有明显的上层建筑,像一条巨大的黑色金属鲸鱼悄无声息地滑行在海面上。
它没有开启探照灯,只有几盏微弱的航行灯勾勒出轮廓。
它径直向他们驶来,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精准的、不容置疑的目的性。
“潜艇……”周卫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脸色难看至极。
不是普通的船只,而是一艘潜艇!这比科研船更可怕!
潜艇在距离他们几十米外停下,侧舷打开一个舱口,放下一条充气艇,艇上坐着两个穿着黑色防水服、看不清面容的人,快速向他们划来。
没有喊话,没有警告。
充气艇靠近,一只强有力的手伸向几乎虚脱的半夏。周卫国挡在她身前,眼神凶狠如困兽。
“不想冻死就上来。”充气艇上的人开口,声音经过面罩过滤,冰冷生硬,带着一种德语口音。
德语?周卫国瞳孔一缩。情况更加诡异了。
没有选择。
在冻死和未知之间,只能选择后者。周卫国率先爬上充气艇,然后拉上几乎失去意识的半夏。
充气艇迅速返回潜艇,两人被半拖半拽地拉进那个冰冷的钢铁舱口。
舱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狂风和海浪。
他们站在一个狭窄、充满机油和金属气味的过渡舱内,海水从身上滴落,在金属地板上汇成小滩。
两名船员沉默地脱掉他们的湿外套,扔过来两条粗糙的毛毯,然后示意他们跟着走。
通道狭窄低矮,灯光昏暗。
潜艇内部的结构紧凑而复杂,各种管道阀门遍布,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他们被带到一个类似医务室的狭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张简易床铺和一个带着基本医疗设备的柜子。
一名穿着白色制服、表情冷漠的医生模样的人等在那里,示意半夏躺下检查。
周卫国紧绷着身体,挡在门口,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医生用生硬的英语说:“检查。没有武器。”他指了指床铺,又指了指自己空着的双手。
周卫国犹豫了一下,看向半夏。
半夏虚弱地点点头。
目前看来,对方至少没有立刻表现出敌意。
医生给半夏做了简单的检查,处理了她脚踝和手上的伤口,注射了一针抗生素和营养剂。
动作专业但毫无温情。
周卫国也接受了检查,手臂的伤口被重新包扎。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交流。完成后,医生离开,房门被从外面锁上。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暂时安全了,但身处何方?被谁所救?目的何在?巨大的疑问像铅块一样压在心头。
“德国潜艇……私人武装?还是……”周卫国靠着墙壁,眉头紧锁。
这艘潜艇的型号和标识他从未见过,透着一股非官方的、隐秘的气息。
半夏裹紧毛毯,身体依旧冰冷,但注射的药物让她恢复了一些精神。“他们……好像知道我们在那里。”她回想起潜艇精准的靠近,不像是偶然救援。
周卫国点头,眼神更加阴沉:“我们可能刚从狼窝出来,又进了虎穴。”
几个小时后,房门被打开。
一名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蓝色制服、肩章没有任何国籍标识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他身材高大,金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和冷漠。
“能走路吗?有人要见你们。”他的英语流利,但口音同样带着德语痕迹。
周卫国和半夏对视一眼,跟着他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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