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衫客消失后,高志杰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很久,直到腿脚发麻。桌上的零件包像个嘲讽的鬼脸,裤袋里“幽灵”的冰冷触感则不断提醒他迫在眉睫的危机——能量即将耗尽。
他爬起来,反锁好门,拉严窗帘,才敢打开台灯。昏黄的光线下,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幽灵”。这只机械蟑螂复眼黯淡,六足蜷缩,毫无生气。充电底座在床下暗格,但他不敢轻易动用。周云龙的人可能还在外面盯着,宿舍楼的电路也可能被监控,任何异常用电都会引起怀疑。
必须另找地方充电,而且要快。
第二天上班,高志杰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陆明远关切地问:“高工,你没休息好?脸色这么差。”
“唉,别提了,”高志杰揉着太阳穴,一脸晦气,“昨晚回去发现屋顶漏雨,折腾半宿,觉都没睡好。”他顺势抱怨起宿舍条件的恶劣。
张仁海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插嘴:“哟,高工,住不惯啊?跟周队长申请申请,换间好的嘛。”
高志杰懒得理他,心里盘算着借口。上午,他抱着一台待修的收音机,对王师傅说:“王师傅,这台机器有点邪门,干扰特别大,我怀疑是电源部分有毛病,得找个安静地方仔细测测。库房那边太吵,我能不能去后面旧档案室那边弄?那边清静点。”
旧档案室靠近围墙,堆放的都是过期文件,平时很少有人去,而且里面有老式的电源插座。王师傅不疑有他,挥挥手:“去吧去吧,弄好了赶紧回来,还有一堆活儿呢。”
高志杰抱着收音机和工具盒,对陆明远说:“小陆,你留在这儿,帮王师傅打打下手,我那边测试需要绝对安静。”
陆明远乖巧地点头:“好的,高工。”
旧档案室灰尘弥漫,光线昏暗。高志杰反手锁上门,心脏怦怦直跳。他迅速挪开几个废纸箱,露出墙脚一个老旧的三孔插座。检查四周确认安全后,他飞快地从工具盒底层(并非那个明面上的工具盒)取出微型充电底座,接通电源,将“幽灵”小心翼翼放了上去。
充电指示灯亮起微弱的红光。高志杰松了口气,但不敢离开,假装拆解那台收音机,耳朵却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每一分钟都像一年那么长。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充电指示灯转为稳定的绿光。“幽灵”的能量补充到了安全线以上。高志杰立刻断开电源,收起底座和“幽灵”,快速恢复现场。
刚把一切收拾妥当,门外就传来脚步声和陆明远的声音:“高工?怎么样了?王师傅叫你呢。”
“来了来了!”高志杰应着,打开门,脸上堆起笑,“差不多了,就是个电容老化,换掉就好了。”
回到办公室,高志杰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幽灵”复活,他总算有了一只眼睛。但长衫客的出现,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那家伙神出鬼没,敌友难辨,而且似乎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
下班后,高志杰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绕道去了距离76号两条街外的一个小杂货铺。他需要买包烟,更重要的是,观察一下是否有异常的盯梢。
杂货铺老板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正打着算盘。高志杰递过钱:“老样子,一包老刀牌。”
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似乎有些闪烁,一边拿烟,一边压低声音飞快地说:“阿杰,最近小心点,有生面孔在附近晃荡,打听租客。”
高志杰心里一凛,面上不动声色:“晓得了,谢谢老板。”他接过烟,撕开包装,弹出一根叼在嘴上,借着点烟的功夫,眼角余光扫向街对面。果然,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靠在墙边看报纸,视线却时不时瞟向杂货铺。
他被盯得更紧了。
点燃烟,高志杰深吸一口,装作随意地问道:“老板,听说你侄子在电厂做事?我想找个老式的蓄电池,给乡下亲戚的矿石收音机用,不好找啊。”
老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含糊道:“啊……是,是啊,不过那种老物件,现在难寻了。我帮你留意留意吧。”
“麻烦你了。”高志杰点点头,付了钱,转身离开。他知道,常规的充电方式风险越来越大,必须找到更隐蔽的途径。杂货铺老板是他早期布下的一条若有若无的线,不能常用,但关键时刻或许能提供意想不到的帮助。
回到宿舍楼下,他注意到那个看报纸的鸭舌帽男人也慢悠悠地跟了过来,在不远处的巷口停下,继续“看报”。
高志杰暗骂一句,硬着头皮上楼。开门前,他仔细检查了门锁,没有新的撬动痕迹。进屋后,他立刻检查了各个隐秘的标记,确认没人再次潜入。
夜里,他躺在床上,毫无睡意。长衫客、周云龙、中统的徐先生、苏曼琳、还有楼下那个鸭舌帽……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他就像被困在蛛网中央的虫子,稍一动弹,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幽灵”的能量是暂时的,他必须尽快让它发挥作用。下一个目标是什么?继续监听张仁海?那个草包已经没什么价值。周云龙办公室戒备森严,“幽灵”很难潜入。或许……应该向外扩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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