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东机场的值机柜台前，包德发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微微发抖地递上那本过期护照。年轻的女值机员接过护照，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先生，您的护照已经过期三个月了。
包德发早有准备，立刻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哎呀！瞧我这记性！女儿平时都帮我打理这些……他掏出身份证，要不用户照行不行？我有急事去昆明……
值机员摇头：国内航班可以用身份证，但您订的是国际航班中转，必须用有效护照。
包德发心里咯噔一下。完蛋，计划刚开始就要泡汤？他四下张望，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个特殊旅客服务柜台，眼睛一亮。
小姑娘，我脚伤刚好，算不算特殊旅客？能不能通融一下？包德发边说边夸张地揉了揉脚踝，做出一副痛苦状。
值机员犹豫了一下：这样吧，我带您去问询处，看有没有解决办法。
包德发连连道谢，一瘸一拐地跟着值机员往问询处走。路过洗手间时，他突然捂住肚子：哎呦！不好意思，我得先去趟厕所！可能是早上吃坏了……
没等值机员反应，包德发已经钻进了男厕所。他锁上隔间门，大口喘气，脑子飞速运转。怎么办？护照过期，身份证买不了国际航班，难道要改买国内航班到边境再想办法偷渡？这也太刺激了，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正发愁时，手机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包德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包叔叔，我是林小虎，林美凤的儿子。电话那头是个低沉的男声。
包德发差点把手机掉马桶里。林美凤的儿子？花墨漓的同事？出入境管理局的？卧槽，这下彻底完蛋！
林……林同志……包德发结结巴巴地说，你听我解释……
你在机场对吧？用过期护照值机被拦下了？林小虎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别紧张，我不是来抓你的。
包德发愣住了：那你是……
我妈说你有个远房侄女在云南遇到麻烦，林小虎压低声音，我查了一下系统，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包叔叔，你现在在哪个航站楼？
包德发将信将疑地说了位置。十分钟后，厕所隔间门被轻轻敲响。包德发小心翼翼地开门，外面站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精瘦男子，穿着便装，眼神锐利。
包叔叔，跟我来。林小虎递给他一本护照，临时借用的，照片和你有点像，应该能混过去。
包德发翻开护照，照片上的人确实和他有几分相似，年龄也相仿。这……这是谁的护照？
别问那么多，林小虎左右张望了一下，你从C区安检口走，那边今天是我同事值班，不会细看。登机口在D58，航班一小时后起飞。
包德发又惊又喜，但随即警惕起来：你为什么要帮我？
林小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有我的理由……就当是报答你当年在厂里对我爸的照顾吧。
包德发一头雾水……他在厂里什么时候照顾过林美凤的丈夫了？但眼下情况紧急，来不及多问。
那……替我谢谢你妈，包德发收起护照，回头请你们吃饭！
林小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包叔叔，到了云南小心点。青龙帮在国内也有眼线……特别是大理古城南门一带。
包德发浑身一僵：你怎么知道我要去……
快走吧，再耽搁就来不及了。林小虎打断他，推着他出了厕所。
按照林小虎的指示，包德发顺利通过了安检。走向登机口的路上，他的心脏狂跳不止，既因为紧张，也因为兴奋。没想到他包德发六十一岁高龄，还能玩一把瞒天过海！
登机口前，包德发买了瓶矿泉水压惊。刚拧开瓶盖，手机又响了……是花墨漓。他手一抖，水洒了一身。
爸！你在哪？花墨漓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留那种字条？你是不是又去找那个越南女人了？
包德发支支吾吾：我……我就是出来散散心……
别骗我了！林阿姨说你问她儿子护照的事！花墨漓几乎是吼出来的，爸，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个女人是危险分子！
包德发躲到角落，压低声音：阿芳不是危险分子！她现在有生命危险，我不能见死不救！
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救人？花墨漓又气又急，我查过那个自由越南组织了，他们被多个国家列为极端组织！爸，你现在立刻回家，否则我报警了！
包德发的手开始发抖。花墨漓要是真报警，他肯定走不了。但阿芳那句我爱你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回荡。
花墨漓……包德发深吸一口气，爸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这次就当我糊涂，让我任性一回。阿芳真的是好姑娘，她救过我的命……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花墨漓再开口时声音冷静得可怕：好，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亲自来带你回家。我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包德发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在……
你的银行卡消费记录，花墨漓冷冷地说，浦东机场T2航站楼D区便利店，十分钟前。
包德发差点抽自己一嘴巴。怎么忘了这茬！他慌张地看向登机口，已经开始登机了。
爸，别登机，花墨漓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求你了……妈妈走后，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了……
包德发鼻子一酸，差点心软。但广播里传来最后一次登机提醒，他咬了咬牙：花墨漓，对不起……飞机要起飞了，我得关机了……
爸！你敢！
包德发狠心挂断电话，关了手机，快步走向登机口。递登机牌时，他的手抖得像筛糠，检票员多看了他两眼，但没说什么。
踏上飞机的那一刻，包德发双腿发软，差点跪在地上。空乘赶紧扶住他：老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包德发勉强笑了笑，就是有点激动……第一次坐飞机……
找到座位后，包德发瘫在椅子上，浑身被冷汗浸透。他六十岁的人生里，从没像今天这样疯狂过。花墨漓现在一定气疯了，说不定已经联系云南警方等着抓他了……
飞机开始滑行，包德发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上海，心里五味杂陈。但想到很快就能见到阿芳，他的嘴角又不由自主地上扬。空姐送来饮料时，他甚至要了杯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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