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几点?石头一把扯下染血的绷带,声音嘶哑。
老刘看了眼手表:六点四十!
被解救出来的李小凯突然浑身发抖:九点开考......他颤抖着掏出准考证,从废钢厂到信水城至少要两个半小时......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几个老司机已经开始掐指计算:
正常开要两个半钟头!
今天周一,早高峰最少堵半小时!
不是路程问题,是山路太难开,根本提不了速度!
东王山素以九曲十八弯闻名,而从城西废钢厂到信水城区的这段山路,正是其中最险要的一段。蜿蜒曲折的山路如同巨蟒盘踞,急转弯一个接着一个,坡度陡峭,路面狭窄,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部分路段外侧就是百米悬崖,加上常年雾气缭绕,能见度极低,向来是司机们最头疼的路段。
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都知道,这场考试对穷人家的孩子意味着什么——那是能改变命运的转折点。
这都哪到哪?不试下怎么知道自己会输!还愣着干什么!老刘突然大吼一声,一把拉开车门,上车!
这一嗓子像按下了启动键。三十多名司机瞬间行动起来,场面却乱中有序:
小凯坐我的车!我熟悉近路!
不行,老张你车太旧!用我的新车!
都别争!石头你们坐老刘的车,我们开路!
戴眼镜的司机一锤定音:分三批!第一批五辆性能最好的车护送,第二批十辆车负责清路,剩下的处理现场!
石头二话不说蹲下身,将虚弱的李小凯稳稳背上肩头,箭步冲向车辆。老刘已经发动引擎,轮胎在地面擦出青烟。后视镜里,其他司机正在用对讲机快速协调:
所有车打开双闪!
老马你联系交管局的表哥!
小王去前面加油站把路障清掉!
通知沿线所有朋友帮忙开路......
晨光微熹中,一支特殊的车队正在山道上飞驰。
老刘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发白,汗水从额头滑落,在眉骨处汇成细流。仪表盘指针已经逼进红色区域,时速表的数字不断跳动:110...115...120...挡风玻璃外的白线连成一片虚影。
还有多久?后排的小凯声音发抖。
石头盯着表盘:才开二十八分钟,还有两小时十八分路程。
窗外,四辆出租车保持着完美的楔形队形,车间距不足两米却整齐划一。
对讲机突然炸响:注意!前方三公里检查站!
老刘咒骂一声,油门却丝毫未松。就在车队逼近检查站时,栏杆突然抬起。一个穿制服的身影站在岗亭外,对着领头的出租车比了个大拇指。
是老马的表哥!老刘长舒一口气。五辆车呼啸而过时,石头看见那位交警正在对肩头的对讲机说着什么。
七点十五,车队迎来首个危机——盘山道。山路如游龙般在乳白色的晨雾中时隐时现,护栏外是百米悬崖。
坐稳了!老刘猛地降档,发动机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第一个急转弯处,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尖叫。小凯死死抓住前排座椅,指甲几乎要掐进真皮里。
对讲机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报点:
三连发卡弯!
外侧车道有落石!
第七弯道有积水!
最惊险的时刻出现在鬼见愁弯道。老刘的车在过弯时后轮突然打滑,整辆车横着向护栏滑去。千钧一发之际,左侧护卫的出租车猛地加速,用车身挡在了悬崖方向。两车相擦迸出一串火花,却成功避免了坠崖惨剧。
老周你没事吧?老刘对着对讲机大喊。
死不了!对方的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右后门算是废了,但还能开!
七点四十八,车队冲下山路。远处平原上,晨曦中的信水城刚刚露出轮廓。导航显示还剩一小时十二分钟车程,但最艰巨的路段还在前方。
要加油了!老刘瞥了眼油表。五辆车默契地驶入国道旁的家庭加油站。没等车停稳,一个系着围裙的妇人就拖着油枪冲过来。
对讲机通知过了!她麻利地插上油枪,我儿子去年也高考!她的丈夫已经搬开路锥,为车队清出一条专用通道。
加油过程只用了惊人的两分钟。临走时,妇人突然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塞给小凯:吃了提神!我儿子说考试时特别管用!
八点零五,车队驶入平原路段。对讲机里突然传来坏消息:前方三公里车祸,两条车道都堵了!
石头的心沉到谷底。就在这时,一辆运送鲜奶的冷藏车突然打起双闪,缓缓驶向路肩。司机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用力挥手:跟我走!前面有条农机路!
五辆出租车跟着冷藏车拐上一条尘土飞扬的小路。两侧的玉米叶子噼里啪啦地拍打着车身,后视镜里,其他社会车辆也自发地让出一条生命通道。
八点十七,车队终于驶上通往信水城的最后一段高速。远处城市的天际线已经清晰可见,但时间只剩下最后三十三分钟。老刘的衬衫早已被汗水浸透,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在微微发抖——不是恐惧,而是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导致的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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