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姐独自走在夜市熙攘的人群中,四周的喧嚣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模糊而遥远。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揉搓着衣角,目光漫无目的地掠过一个个摊位,却什么也没看进心里去。
哥哥回来了。这个念头像块烧红的烙铁,在她心头烫出一个无法忽视的印记。此刻他就在南街的小菜馆里,和杰哥他们推杯换盏。只要穿过前面那个路口,走上短短几分钟,就能见到那个阔别七年的身影。
可她的双脚像是生了根,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说怪他,确实怪。胖姐在心里对自己说。那些记忆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回:哥哥醉醺醺地踹开家门的夜晚,她躲在被窝里;哥哥把家里最后一点积蓄扔在赌桌上时,她饿着肚子在灶台边抹泪;讨债人拿着棍棒上门时,她一个人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多少次苦口婆心的劝说,到头来都成了耳旁风。
说恨他...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心口就泛起一阵酸涩。她想起小时候发烧,是哥哥背着她跑过半个城去医院;被邻家孩子欺负时,是哥哥挡在她前面;就连最后那次闯祸,也是因为有人骂她克父克母。血浓于水,这世上除了这个不成器的哥哥,她再没有别的亲人了。
可是原谅...胖姐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谅两个字像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七年的隔阂,要如何在一朝一夕间消弭?那些独自熬过的日日夜夜,那些无人诉说的委屈心酸,又该向谁讨个说法?
夜风拂过脸颊,胖姐站在原地,望着不远处的灯火,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又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位姑娘,来看看新到的玉佩吧!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拽回她的思绪。
她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一块温润的白玉上。玉佩在灯笼下泛着柔和的光,边缘雕着简单的云纹。不知怎么,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哥哥总爱把玩的那枚铜钱——也是这般圆润的弧度。
多少钱?她听见自己问。
八十块钱,这可是上好的和田籽料...
胖姐的手指悬在半空。她本该转身就走——为什么要给那个抛下她七年的人买礼物?可指尖触及玉面的瞬间,她恍惚看见哥哥离家那晚的背影,月光也是这样冷冷地镀在他肩上。
五十块。她听见自己讨价还价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摊主还在絮叨着什么,但她耳边嗡嗡作响。买下它吧,就当...就当还他当年偷偷塞进她书包的那块麦芽糖。
付了钱之后,玉佩已经攥在手里,凉意却顺着掌心往心里钻。她这是在做什么?给那个抛下她七年的人买礼物?
买就买了吧……。胖姐就着光线细看,玉面内里竟藏着四个极小的字:吾爱小彬。她的呼吸一滞。
玉是别人用过的?她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玉佩烫手似的在掌心翻转,退钱。她猛地攥紧玉佩,指节发白。不是为被骗而愤怒,而是恨自己居然还会想着讨好他。
小菜馆的包厢内烟雾缭绕,昆哥仰头灌下一杯烧酒,把杯子重重砸在桌上,脸上的刀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老子在苦窑里那会儿,昆哥扯开衣领,露出胸口一道蜈蚣似的伤疤,连狱霸见了我都得叫声昆哥!他打了个酒嗝,酒气混着唾沫星子喷了对面小弟一脸。
杰哥慢条斯理地夹了粒花生米,眼角余光扫过昆哥脖子上新刺的狼头纹身。那纹身针脚粗糙,一看就是牢里用缝衣针蘸墨水扎的。
去年冬至,昆哥撸起袖子,露出小臂上密密麻麻的烟头烫痕,三号仓那帮孙子想在澡堂堵我。结果怎么着?他突然抄起筷子往桌上一插,竹筷一声穿透了两层桌板,老子用牙刷磨的锥子,给他们老大肚子上开了三个眼儿!
张颠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道:昆哥真牛逼!
昆哥闻言放声大笑,一把搂住张颠的脖子,醉眼朦胧地环视四周:现在老子出来了,这条街...他打了个酒嗝,以后就归我刀疤昆罩着!
杰哥不动声色地为昆哥斟满酒,温声道:阿昆,这几日你先好好休养。等安顿下来,哥给你盘个店面,做点正经生意,也好让胖姐安心。
刀疤昆举起酒杯,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哥,这些年多亏你在里面接济我。现在我出来了,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他一仰脖干了杯中酒,我都想好了,要靠自己的拳头在信水城闯出一片天。
雨绮姐刚要开口,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接完电话后眉头紧蹙:胖姐在夜市和人起争执了...
什么?!刀疤昆猛地将酒杯砸在桌上,酒水四溅。他瞪圆了眼睛,腾地站起身:谁敢欺负我妹妹!我这就去...话未说完就要往外冲。
杰哥见状连忙摇头,对张颠和丁胖吩咐道:他刚回来不认得夜市在哪,你俩赶紧跟过去看着点,别让他把事情闹大。
张颠嘿嘿笑着:“放心,我办事稳着呢!”
看着他们三个离去的背影,小帅犹豫的开口了:“杰哥,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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