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班时，阿芳开始了她的暗中探查。
她站在前台，目光看似专注地落在账本上，实则细心捕捉着周围的每一个动静。
上午十点左右，林经理亲自领着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走向那部专用电梯。
就在电梯门开启的瞬间，阿芳敏锐地听到一声压抑的啜泣，短促而微弱，像是被人强行捂住了嘴。
林经理似乎察觉到什么，锐利的目光扫向前台。
阿芳立刻低下头，假装认真核对账单，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
午休时分，阿芳借口去后勤部领取用品，特意绕道经过小丽提到的地下室入口。
果然如小丽所说，一扇不起眼的铁门紧锁着，两侧各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保安。
更让她心惊的是，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还混杂着某种难以名状的腥气。
有什么事？一个保安冷冷开口。
我、我去后勤部，好像走错路了。阿芳尽量保持镇定。
前台人员禁止进入后勤区域，回去。
阿芳顺从地转身离开，心里却更加确信：那个地下室里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一夜，阿芳辗转难眠。
她轻轻摩挲着胸前的玉佩，思念着张颠。
如果他在，一定能看出这会所的蹊跷。她必须想办法传递消息出去，但手机被没收，身份证也被扣留，她就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鸟儿。
凌晨两点，阿芳忽然听到走廊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和推车轮子的滚动声。
她连忙轻轻推醒小丽。两人悄悄将门拉开一条缝，只见两个保安推着一辆盖着白布的推车，正从三楼方向往后勤通道去。
推车经过门前时，一阵风恰好吹起白布一角，阿芳惊恐地看到了一抹刺眼的血迹和一只苍白的手腕。
她猛地捂住自己和小丽的嘴，才没有惊叫出声。
第二天，会所里少了一个叫小梅的技师。
林经理的官方说法是：小梅家里有急事，昨晚辞职回家了。
我们必须想办法出去，至少要把消息传出去！
趁午休无人的间隙，阿芳在小丽耳边低语。
小丽惊恐地摇头：不可能的，保安看得太紧了。而且我们的身份证都被扣着，能怎么办？
不管怎样都要试一试！阿芳紧握小丽的手，明天我先写张纸条，结账时找机会递给看起来可靠的客人，请他们帮忙联系我的朋友...
小丽望着阿芳坚定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两人在无声中达成了共识。
这几天，张颠的心始终悬在半空，难以安宁。
自从那个飘着细雪的夜晚，阿芳告诉他找到新工作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她只简单提到要去一家养生会所做前台，却连会所的名字都没说。
丰城这么大，林林总总的养生会所少说也有上百家，这该从何找起？
他去了阿芳租住的小屋，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胖房东阿姨却告诉他，阿芳前几天已经退租搬走了。
那姑娘说是上班的地方包吃包住，能省下钱给她娘看病。房东阿姨不无感慨地说，多孝顺的闺女啊。
张颠也问过房东知道阿芳去哪上班了吗？
但那个王阿姨双手一摊，说她根本不知道。
张颠一遍遍拨打阿芳的手机，听筒里传来的永远是那个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阿芳就像一滴水，悄无声息地蒸发在了他的生活里。
质朴的张颠从没想过阿芳会骗他。
在他心里，阿芳永远是那个雪夜里眼睛亮晶晶、说要用自己的双手改变命运的姑娘。
他唯一担心的是——阿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个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越收越紧。
他不敢去阿芳家打听，既怕在那里也找不到阿芳，击碎心中最后的希望；
更怕自己的冒昧到访，会让那位善良却病弱的母亲察觉到什么，平添忧虑。
夜幕降临，张颠独自坐在房间里，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与阿芳一对的玉佩。
阿芳，你到底在哪里？他在心中默默问道。
这一刻，他做出了决定：明天一早，他就开始一家一家地找。
就算翻遍丰城所有的养生会所，他也一定要找到阿芳。
第二天一早，张颠正叼着半根油条，含含糊糊地规划着他的寻芳大计。
先扫荡城东的会所，还是先地毯式搜索城南的会所，手机就一声弹出雷教官的加密信息。
靠！不是吧阿sir！张颠差点把油条喷出来，这么会挑时候？
信息简单粗暴：
【除石头外，全员即刻归巢。】
张颠抓了抓鸡窝似的头发，对着空气哀嚎：我的阿芳啊——颠爷又晚点来找你了！
张颠明白，作为天龙组的特勤人员，半个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
所以他嚎归嚎，嚎完继续利索地把最后一口油条塞进嘴里，随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油渍，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路过大厅时还不忘对着镜子摆了个pose：
阿芳别急，等颠爷完成国家大事，马上就去找你！
一脚油门，车子歪歪扭扭地冲上了马路。
张颠顺手接了小帅和丁胖，两人一上车就听见张颠在碎碎念：
你们说阿芳会不会被哪个黑心会所坑了？会不会被迫每天给人洗脚？会不会...但……阿芳说她是去做前台收银啊？
小帅揉着太阳穴，你先管好方向盘，我们要真出了车祸，别说找阿芳，咱仨直接集体上新闻。
丁胖在后座啃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补刀：就是，而且就你这开车技术，我怀疑阿芳是故意躲起来的...
呸呸呸！张颠一个急转弯，吓得丁胖手里的包子差点飞出去，胖爷你别咒我！等我从龙巢回来，分分钟把丰城翻个底朝天！
车子在晨雾中一路疾驰，虽然嘴上插科打诨，但张颠握方向盘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
他在心里默默对那个消失的姑娘说：等着，等我回来，就是把丰城每块地砖都撬开，也一定要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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