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亥时。
凤鸾宫,依旧是那般的威严而又冷清。
沈青萝,以“为皇后娘娘,核对祭天大典所用香料仪轨”为名,再次踏入了这座无声的宫殿。
寝殿内,烛火通明。
梁皇后已卸下了所妆容,只穿着一身素雅的寝衣,半倚在软榻上。
那盒由沈青萝,亲手调配的“清心凝露”,正摆在她的手边,散发着清雅的禅意。
她的气色,看上去比上一次好了许多。
但她的眼里,依旧是一片冰冷的寒潭。
“沈顾问,”她缓缓地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独自造访的女子,嘴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本宫倒是有些好奇。”
“明日便是祭天大典,你我这场‘大戏’,也即将开演。”
“你不在‘问香轩’内,好生准备。”
“反倒有闲情逸致,来本宫这里请教什么‘礼仪’?”
她显然也不信,沈青萝这蹩脚的借口。
“娘娘圣明。”
沈青萝没有再兜圈子。
她缓缓地走到皇后的面前,从袖中取出了一小包用油纸包裹着的黑色粉末。
她将这包还带着浓重硝石与硫磺气息的粉末,轻轻地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棋盘上。
“这是民女刚刚才从祭天台下,前朝军火库中,取来的‘新式火药’。”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地劈在了梁皇后的天灵盖上,她的双眼瞬间瞪得滚圆!
“……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都在发抖!“军火库?!”
“看来,”沈青萝,冷冷地看着她,“温先生,并未将他这‘同归于尽’的计划,告知娘娘您啊。”
她缓缓地,将那“燃烧的乌鸦”图腾,与黄裳那充满了血腥的警告,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崔家与‘墨鸦’,早已勾结在了一起。”
“他们以‘修缮’为名,将那座废弃的军火库与祭天台连通。”
“明日,午时三刻。”
“当陛下率文武百官,登台祭天之时……”
“温若语,便会引爆那足以将整个西山,都夷为平地的火药!”
“届时,”她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直刺梁皇后的内心,“您猜。”
“您这位温先生的‘盟友’,与早已被‘墨鸦’渗透成了筛子的崔家。”
“在陛下那滔天的怒火下,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不……不可能……”
梁皇后,崩溃了!
她,猛地从软榻上站了起来,脸上布满了青筋!
她不怕沈青萝,也不怕皇帝。
但她怕那个,早已是不人不鬼的温若语!
她本以为,自己与温若语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却不想那个疯子,竟从一开始,便将她与她身后的整个梁氏家族,都当成了可以随时牺牲掉的祭品!
“疯子……他就是个疯子……”她在殿内,如同无头苍蝇般,疯狂地来回踱步,“他不仅要杀皇帝!他竟还想将这满朝的文武,都一并活埋了?!”
她终于明白了,温若语,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复辟”!
他要的是“复仇”!
是要将他们这些,当年,叛了前朝的“乱臣贼子”们,都拖入无边的地狱!
“娘娘,”沈青萝冷冷地看着她那,再次开口了,“事已至此,您我早已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如今,孟将军虽已封锁了西山,但我们却找不到那最关键的引爆装置。”
“时间,不多了。”
“您,”她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精光,“若是还想保住您皇后的尊位,保住您梁氏一族的百年荣华。”
“那现在,便是您该拿出诚意的时候了。”
沈青萝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梁皇后的心上!
她猛地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少女,眼里闪过了一抹极其复杂的挣扎。
许久,许久。
她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你说的对。”她声音沙哑地说道,“本宫从一开始,便没有真正地信过那条毒蛇。”
她缓缓地走到了寝殿内,那尊本是用来供奉“送子观音”的佛龛前面。
她伸出手,用一种极其复杂的手法,在佛龛的底座上,轻轻地敲击了数下。
“……嘎吱……”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响,从佛龛的背后传了出来。
只见,本是坚不可摧的墙壁,竟缓缓地打开了一道,只容一人通过的暗格!
暗格内,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个落满了灰尘的信匣。
“本宫……”梁皇后缓缓地从信匣中取出了一封密信,脸上露出了一个自嘲的微笑,“本宫绝非任人宰割的蠢货。”
“早在温若语,第一次将‘静雪冷香’呈到本宫面前时,本宫便已留了一手。”
“本宫利用梁家在南洋的势力与宫中的人脉,收买了一个他自以为最是忠心不二的‘墨鸦’的中层头目。”
“她,代号‘夜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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