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近,夜色如墨,寒风刺骨。废弃砖窑内,死寂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苏婉和明薇紧紧依偎在一起,身体因寒冷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福伯守在窑洞口,耳朵紧贴着冰冷的土壁,倾听着外面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远处传来的更夫梆子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打在三人紧绷的心弦上。
“梆!梆!梆!”
子时到了!
几乎在梆声落下的瞬间,窑洞外传来三声极轻微的、如同鸟啄般的叩击声!是约定的暗号!
福伯精神一振,连忙回应了两声。黑暗中,赵七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了进来,低声道:“时辰已到!东城火起,守军已被引动!快随我来!”
苏婉和明薇连忙起身,腿脚因久坐和寒冷而有些发麻。赵七和福伯一左一右搀扶着她们,悄无声息地钻出窑洞。
外面月黑风高,寒风呼啸。借着微弱的星光,可以看到远处东城方向,隐隐有火光冲天,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和马蹄声!赵七说的没错,东城果然出事了!
“走!”赵七低喝一声,带头向着西城墙方向潜行。
四人如同暗夜中的老鼠,贴着墙根,在废墟和阴影中快速穿行。明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她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乱和躁动,似乎整个京城都被东城的变故惊动了。
途中,他们数次险些与匆匆赶路的巡夜兵丁撞上,都靠着赵七敏锐的直觉和福伯的经验险险避开。有一次,一队骑兵从他们藏身的巷口疾驰而过,马蹄声震耳欲聋,扬起的尘土几乎呛得明薇咳嗽出来,幸好被苏婉死死捂住嘴巴。
一路有惊无险,他们终于靠近了西城墙。这里果然如赵七所说,有一段城墙显得格外破败,墙体斑驳,甚至有明显的裂缝和坍塌的痕迹。墙根下杂草丛生,堆积着不少碎石烂砖。
“就是这里!”赵七压低声音,指向墙根下一处被荒草半掩的、黑黢黢的洞口,“这是以前的排水暗沟,年久失修,入口塌了一半,但里面应该还能通到城外护城河!”
那洞口狭窄潮湿,散发着难闻的霉味,仅容一人勉强爬行。
“夫人,小姐,委屈你们了!”赵七道,“我先进去探路,福伯断后!动作要快!”
苏婉看着那幽深的洞口,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随即被决绝取代。她紧紧握住女儿的手:“薇儿,别怕,跟着娘!”
明薇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坚毅。
赵七不再犹豫,率先俯身钻入洞口,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苏婉深吸一口气,拉着明薇,也弯腰钻了进去。福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紧随其后。
洞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腐烂气息。通道狭窄低矮,只能匍匐前进。碎石和淤泥硌得人生疼,冰冷的地气透过单薄的衣物,冻得人直打哆嗦。
明薇紧紧抓着母亲的手,在黑暗中艰难爬行。恐惧、寒冷、窒息感不断袭来,但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她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
爬了不知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光!是出口!
“快到护城河了!”前方传来赵七压低的声音,“小心!外面可能有守卫!”
四人更加小心,放慢速度,缓缓靠近洞口。洞口被水草和淤泥堵塞了大半,仅留下一个小小的缝隙。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外面波光粼粼的河水和对岸黑黢黢的荒野。
赵七小心翼翼地拨开杂草,向外窥探。片刻后,他松了口气:“运气好!这段城墙偏僻,守卫被东城大火引走了!快!趁现在!”
他率先钻出洞口,落入齐腰深的冰冷河水中,打了个寒颤,随即转身接应。苏婉和明薇也相继钻出,刺骨的河水瞬间淹没了她们的下半身,冻得她们浑身发抖,牙齿打颤。福伯最后出来,警惕地观察着对岸。
护城河并不宽,但对此刻筋疲力尽、浑身湿透的三人来说,却如同天堑。
“快!游过去!”赵七低声道,率先向对岸游去。他水性极好,动作敏捷。
苏婉不会水,吓得脸色惨白。福伯虽会些水性,但年迈体衰,又要照顾夫人小姐,也是心急如焚。
“娘!别怕!我拉着你!”明薇虽然也冷得发抖,但求生本能让她爆发出勇气,她记得自己似乎……不怕水?在山中溪流里玩耍时,她总能浮起来。
她一手紧紧抓住母亲,一手划水,竟然真的带着母亲,晃晃悠悠地向对岸漂去!福伯在一旁奋力托着苏婉的另一边。
河水冰冷刺骨,体力迅速流失。眼看对岸就在眼前,突然,城墙方向传来一阵喧哗和火把的光芒!隐约听到有人大喊:
“不好!西城有动静!”
“快!去那边看看!”
守卫回来了!
四人心中大骇,拼命加速向对岸游去!
“快!再快一点!”赵七已经上岸,焦急地低吼着,伸手来接应。
福伯奋力将苏婉推上岸,赵七一把拉住。明薇也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岸,浑身湿透,冷得几乎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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