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深秋,寒风凛冽,草木凋零。战乱留下的疮痍尚未完全平复,荒芜的田野、废弃的村落随处可见,更添几分萧瑟。官道上行人稀少,偶尔可见拖家带口、面黄肌瘦的流民,眼神麻木,步履蹒跚。
明薇与青木先生一路北行,并未施展神通,只是如同寻常游方郎中般徒步跋涉。明薇换上了朴素的棉布衣裙,外罩一件青色斗篷,遮住了大半容颜。青木先生则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葛袍,手持青竹杖,步履从容。
越往北走,气氛越发凝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气息。明薇敏锐的灵觉能“听”到风中传来的细微哭泣声、压抑的咳嗽声,以及一种……疾病带来的死寂与绝望。
“先生,这‘寒疫’的气息……似乎非同寻常。”明薇蹙眉,低声对青木先生道。她体内的灵泉气息对这种阴寒病气有着本能的排斥和警惕。
青木先生面色凝重,微微颔首:“嗯。此疫气中隐含一丝阴煞,非是天灾,恐有蹊跷。需得亲眼见到病患,方能断定。”
三日后,他们抵达了此次寒疫的重灾区——位于北境与中原交界处的“平州府”。还未进城,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平州城外,设置了简陋的隔离营区,绵延数里。帐篷破败不堪,呻吟声、咳嗽声、哭喊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尸臭。官兵戴着面巾,神色紧张地维持秩序,将一具具用草席包裹的尸体抬出焚烧,黑烟滚滚,如同人间炼狱。
城门口盘查森严,进出皆需查验。有官员模样的人正在大声宣读告示:“……奉知府大人令,寒疫肆虐,为防扩散,即日起封城!所有病患需移至城外营区统一诊治!健康百姓不得随意出入!违令者,斩!”
封城?明薇心中一沉。这意味着疫情已极其严重。
“老人家,小哥,请止步!”守城兵卒拦住了他们,语气还算客气,“府城已封,两位若是行医,可去城外营区帮忙。若是路过,还请绕道吧。”
青木先生上前一步,稽首道:“无量天尊。老朽略通医术,携徒游方至此,愿尽绵薄之力。还请军爷行个方便,容我师徒入城一看疫情根源。”
兵卒见这一老一少,气度不凡,尤其是那老者,仙风道骨,不似凡人,犹豫了一下,道:“老人家,不是小的不通融,实在是知府大人严令……况且城内情况更糟,郎中们都……唉!”
正在这时,一队人马从城内疾驰而出,为首一名穿着七品官服、面色焦灼的中年男子勒住马,喝道:“何事喧哗?”
“回通判大人,是两位游方郎中,想进城。”兵卒连忙禀报。
那通判打量了一下青木先生和明薇,见明薇虽然戴着斗篷,但身姿挺拔,气质清冷,不似寻常女子,又看青木先生深不可测,心中一动,抱拳道:“本官乃平州府通判周文远。两位先生可是为寒疫而来?实不相瞒,城内疫情失控,药材奇缺,郎中折损甚多,已是……已是十室九空!两位若真有本事,还请速随本官去府衙,知府大人正心急如焚!”
情况竟已如此严重!明薇与青木先生对视一眼。
“有劳周通判带路。”青木先生淡然道。
周通判大喜,连忙下马,亲自引路入城。
平州城内,景象比城外更加凄惨。街道冷清,商铺紧闭,家家户户门窗紧锁,唯有药铺前排着长队,人人面带恐慌。不时有板车拉着盖白布的尸体走过,留下一条绝望的轨迹。空气中弥漫的死气更加浓郁。
府衙内,平州知府赵汝明已是焦头烂额,双眼赤红,见到周通判带来一老一少两位“郎中”,虽见其气度不凡,但见明薇如此年轻,心中不免失望,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勉强见礼。
“赵大人,疫情如何?”青木先生直接问道。
赵知府长叹一声,声音沙哑:“不瞒先生,此次寒疫,来势凶猛,发病极快。患者先是畏寒高热,继而咳嗽咯血,四肢厥逆,不出三五日便……城内郎中所开方剂,皆不见效。如今病患已逾数千,死者……不计其数!再这样下去,平州……平州就要变成一座死城了!”说到最后,已是语带哽咽。
“病患在何处?带老朽一观。”青木先生道。
赵知府连忙带他们来到府衙旁临时征用的一处大宅,这里收容了数百重症病患。一进门,浓烈的病气混杂着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病榻上,男女老幼皆有,个个面色青灰,嘴唇紫绀,浑身冰冷,却偏偏额头滚烫,咳声空洞,痰中带血,眼神涣散,已是弥留之状。
明薇强忍不适,集中精神,运转“灵犀指”,仔细感知。这一“看”,让她心头巨震!这些病患体内,盘踞着一股极其阴寒歹毒的邪气!这邪气并非寻常疫气,反而……带着一丝人为炼制的痕迹!与她记忆中,坤宁宫毒茶、还有苏文身边那阴士程施展邪术时的气息,隐隐有几分相似!
是人为投毒?!她猛地看向青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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