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李氏一把拉住秀梅，死死地攥着她的胳膊，“你嫁出来就是刘家的人了，娘家的事轮不到你管！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给我们刘家生个大胖小子，而不是整天惦记着你娘家那些破事！”
“娘，那是我亲妹妹啊！”秀梅拼命挣扎着，“她才十六，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跳进火坑！您就让我回去一趟吧，我劝劝我娘，说完就回来！”
“我说不行就不行！”李氏的手像铁钳一样，越攥越紧，疼得秀梅皱起了眉头，“你以为你回去了，你娘就会听你的？她要是听你的，当初也不会把你嫁给我家！我告诉你，秀梅，从你嫁进刘家的那天起，你的命就属于刘家了，你就得为刘家着想！生不出儿子，还敢惦记娘家的事，我看你是皮痒了！”
“我没有！”秀梅的声音带着绝望，“我只是想救我妹妹，我不想让她跟我一样，一辈子都活在后悔和痛苦里！”
“后悔？痛苦？”李氏嗤笑一声，“女人家的命，不都是这样吗？嫁人生子，操持家务，哪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踏出这个家门一步，就别再回来了！我们刘家可养不起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媳妇！”
二婶见状，赶紧上前劝道：“张嫂子，秀梅也是一片好心，您就别跟她置气了。秀兰的事，或许张仙凤嫂子自有打算，秀梅就算回去了，也未必能劝得动。”
李氏瞪了秀梅一眼，松开了手：“听见没？就算你回去了，也没用！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琢磨着怎么给我生个孙子，比什么都强！”
秀梅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看着李氏刻薄的嘴脸，看着二婶无奈的眼神，心里满是绝望和无力。她知道，李氏说得出做得到，要是她真的敢偷偷跑回娘家，等待她的，只会是更残酷的对待。
二婶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起身告辞了。秀梅送二婶到院门口，看着二婶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巷口，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朝着娘家的方向望去，心里默默喊着：“秀兰，妹妹，你再坚持一下，姐姐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可她心里清楚，这只是一句苍白的安慰。她被锁在刘家这个深宅里，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又怎么能救得了秀兰？
回到屋里，李氏正坐在炕沿上，脸色阴沉地看着她：“我告诉你，别再打回娘家的主意了。从今天起，你哪儿也不准去，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什么时候怀上孩子，什么时候再说！”
秀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碎碗片，手指被划破了，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淌，她却感觉不到疼。她的心里，比手指更疼，比身上的伤痕更疼。
她想起秀兰小时候的样子，扎着两个小辫子，跟在她身后，甜甜地喊着“姐姐”；想起秀兰第一次拿起绣花针，笨手笨脚地绣出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兴奋地跑过来给她看；想起宋茜嫁过来之后，带着她们姐妹俩认字、绣花，告诉她们女孩子也能有自己的梦想……
可现在，秀兰却要被母亲逼着，嫁给一个她不喜欢、年纪又大的瘸子，一辈子都要被锁在那个没有希望的小村里，重复着她的悲剧。
秀梅坐在灶台边，一边烧火，一边偷偷地哭。火苗映着她的脸颊，泪水顺着红肿的脸颊往下淌，滴进灶膛里，发出“滋啦”的声响，瞬间就蒸发了，像她那些微弱的希望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不知道宋茜现在有没有办法救秀兰，不知道秀兰被锁在屋里，能不能吃饱饭，不知道母亲会不会真的硬逼着秀兰嫁给赵老三。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坐立难安。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被困在刘家这个牢笼里，被婆婆逼着生孩子，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祈祷宋茜能想办法救秀兰出去，祈祷秀兰能摆脱这个命运，祈祷她们姐妹俩，能有一个人，能真正为自己活一次。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吹得窗户纸“哗啦哗啦”作响。秀梅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充满了焦急和牵挂。她知道，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而远在娘家的秀兰，此刻又在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她不敢想，也不敢深想，只能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任由绝望吞噬着自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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