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铜尺的图案,像一道滚烫的烙印,瞬间烫进了我的眼底。
它不仅仅是一个图案啦,它是一个宣言!是我对这个充斥着空谈与玄学的时代,发出的最响亮的战吼!哼,看谁还敢说我们女子不懂格物致知!
七月十二,咸阳城还沉浸在晨曦的薄雾里,带着点湿漉漉的凉意,墨鸢的急召就送到了我的案头,那送信的小吏跑得气喘吁吁,额头都冒汗了。
我连口温水都没顾上喝,提起裙摆就疾步赶往工科坊。刚推开门,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那味道可复杂了,有刺鼻的桐油味、清新的松木屑香,还有滚烫的金属摩擦后留下的、带着点铁腥气的机油味……呜呜,比起博士们讲坛上那故作清高的檀香气,我简直爱死了这属于创造的真实味道!
“院长,您快看!”墨鸢兴奋得脸颊泛红,像涂了最好的胭脂,她指着铺满整张巨大木桌的图纸,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
那是一只结构超级复杂的“墨鸢”,骨架是用韧性极好的竹子削成的,蒙皮居然用的是浸过桐油的细麻布!摸上去硬邦邦的,还带着点黏手,据说这样能防风防潮,比普通的纸糊风筝厉害一百倍!
最让我心跳加速的,是风筝腹部那个精巧的卡榫结构,咔嚓一下,就能牢牢固定住一个特制的轻型竹筒,简直像给风筝装上了小书包!
“它的载重能达到三斤哦!”墨鸢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得意,“我们还利用了热气升空的原理,在下面加挂了一个小小的炭盆,只要点燃,它就能获得额外的升力,飞得更高更远!我们在骊山南麓试飞了三次,顺风时最远飞出了三十里呢!信使骑快马追得都快吐血啦!”
三十里!
这个数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嗡嗡作响。我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桌面上划来划去,留下浅浅的印子。
三十里!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咸阳和周边要塞的通信,可以从熬死人的几个时辰,缩短到喝口茶、喘口气的功夫!意味着战场上救命的药材、要命的情报,能像鸟儿一样飞过去,把奔马远远甩在后面!
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瞬间缠住了我的心。
我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住墨鸢,声音因为激动都有点发颤:“如果……如果我们把竹筒换成一个身体很轻很轻的人呢?再给他配上简易的降落伞,还有能标记方位的烟球……我们是不是就能拥有一双真正的‘天眼’,能从万丈高空,直接看到敌人营帐里今晚吃啥?”
墨鸢被我这个设想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圆圆的。但她毕竟是工科奇才,只愣了一小下,眼中就迸发出比刚才更炽热的光芒,重重点头:“理论上……完全可行!只要风向合适,飞鸢的滑翔能力足够带一个人短距离越过天堑或者防线!”
“好!”我高兴得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旁边几个小零件都跳了起来,“立刻!马上!组建‘飞鸢队’!队员优先从咱们巡行生里选,标准就两条:身轻如燕,方向感绝佳!这事列为最高机密,谁泄露出去,我让他天天去刷茅厕!”
七月十四,才短短两天!大秦第一支、听起来就超级酷的“空军”雏形——飞鸢队,就宣告成立啦!这效率,连我自己都想给自己点个赞!
训练场选在了渭北高地,那里视野开阔,常年有稳定的上升气流,风吹在脸上,带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让我没想到的是,巡行生里最是悍勇、肌肉结实的轲生,不等我点名,就第一个站了出来,胸膛拍得砰砰响,自告奋勇要求首飞。看着他那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我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我亲自上前,帮他检查绑在背上的巨大风筝,又拉了拉腰间的安全索。风筝的竹骨硌手,麻布粗糙,带着新制器物特有的生涩感。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塞满干草的竹筒,假装是超级重要的军情。
随着我深吸一口气,用力挥下手臂,轲生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抱着那只巨大的风筝,从数十丈高的斜坡上猛冲而下!
狂风瞬间灌满了筝面,发出了“呼——呼——”如同猎豹咆哮般的可怕声音!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冷汗。
就在他即将冲下悬崖的瞬间,他纵身一跃!奇迹发生了!那巨大的风筝猛地向上提起,借助风势,竟然真的带着他滑翔了起来!
“飞起来了!天啊!人真的飞起来了!”
“神仙!这是神仙吧!”
高地之下,负责接应和围观的数百名将士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惊呼,好多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他们眼睁睁看着轲生像一只真正的大鸟,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滑行了近半里地,最后以一个虽然屁股着地、略显狼狈,但绝对算平稳的姿势,安全降落!
那一刻,我看到无数张被震撼到扭曲的脸上,写满了狂热与敬畏。我知道,一颗名为“飞天”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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