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陈墨经历严苛的入监教育和队列训练,初步体会到监狱铁规的束缚与其他囚犯的冷漠,开始在内心调整策略,决心适应环境。)
入监教育的最后一天,在结束了又一场令人精疲力尽的队列训练后,所有新入监的囚犯被重新分配了固定的监舍和劳动岗位。陈墨的编号“1748”被念到时,他听到自己被分配到了“二监区,三组,监舍209”,劳动岗位是——“洗衣房”。
二监区。三组。209。洗衣房。
这些陌生的词汇,组合成了他未来至少一段时间内的生存坐标。他默默地记下,心中没有任何波澜,甚至对“洗衣房”这个听起来似乎不那么耗费体力的岗位,还隐隐生出一丝可耻的庆幸。至少,这双手暂时不用去搬动沉重的砖石或操作危险的机械。
然而,当他提着那点少得可怜的、刚刚领到的个人物品(一套换洗囚服、粗糙的毛巾、牙刷牙膏),跟着狱警走向二监区时,一种比之前更为沉重的不安感开始弥漫。二监区似乎比初入监时待的过渡区更加陈旧,墙壁上的污渍更深,空气中那股混合着汗液、消毒水和某种铁锈般沉闷的气息也更加浓重。
监舍209位于一条光线尤其昏暗的走廊尽头。铁门被狱警打开时,发出“吱嘎”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仿佛很久没有上油。
“1748,你的铺位。”狱警简短地指了一下靠近门口的下铺,便重新锁上门离开了。
陈墨站在门口,花了几秒钟让眼睛适应监舍内更暗的光线。这个监舍比307略大,但住了六个人,显得更加拥挤不堪。同样是上下铺的铁架床,靠窗的位置相对好些,而他这个靠近门口、正对厕所的位置,显然是最差的。
监舍里原本或坐或躺的五个人,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这个新来者身上。那目光,比在307时更加复杂,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评估,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野兽打量闯入自己领地的新猎物般的敌意。
坐在靠窗下铺的,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花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浑浊却带着一种历经世故的深沉,他只是淡淡地瞥了陈墨一眼,便继续低头看着手中一本破旧的、没有封皮的书。陈墨注意到他的编号是0431。
坐在0431对面下铺的,则是一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光头,脖子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编号1874。他正用一块布反复擦拭着一双劳保鞋,看到陈墨进来,他停下动作,嘴角咧开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目光像带着钩子,上下刮着陈墨。
另外三个,两个在上铺,一个年轻些,眼神飘忽(编号3320),一个年纪大些,不停地咳嗽(编号1159)。还有一个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低着头,看不清面容(编号2761)。
“新来的?叫什么?” 1874,那个光头壮汉,率先开口,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
“1748。”陈墨按照规矩回答,声音尽量平稳。
“1748?”1874嗤笑一声,“问你以前的名字,犯什么事进来的?”
陈墨沉默了一下。他知道这个问题避不开,但也知道回答需要技巧。“陈墨。医疗事故。”他选择了最简洁的回答。
“医疗事故?嗬!”1874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把劳保鞋往地上一扔,发出“啪”的一声,“医生啊?了不得啊!把人治死了?”
又是同样的问题,同样带着恶意的揣测。陈墨感到胃部一阵抽搐,但他强迫自己面无表情,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治死人,是操作失误,患者过敏。”
“过敏?”1874站起身,他个子很高,块头很大,走近时带来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那就是水平不行呗!庸医害人!”他走到陈墨面前,几乎贴着脸,一股浓烈的汗味和烟草味扑面而来,“小子,我告诉你,在这里,不管你以前是干啥的,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懂不懂规矩?”
这句话,和黑哥说的如出一辙。陈墨心中冷笑,看来这是监狱里给新人的标准“欢迎词”。他低下头,重复着在307监舍时的策略:“刚来,不懂规矩,请多指教。”
“指教?”1874伸出粗壮的手指,戳了戳陈墨的胸口,力道不轻,“指教可以,那得看你会不会来事!”他指了指陈墨刚刚放下的、单薄的行李,“有什么好东西,孝敬孝敬哥几个?烟?吃的?”
陈墨的行李简单到一目了然,除了监狱发放的物品,一无所有。“没有。”他老实回答。
“没有?”1874显然不信,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有没有,这只是他刁难的一个由头。他一把抢过陈墨的行李包,粗暴地翻捡起来,将囚服、毛巾等物品抖落一地,最后只找到那支被允许携带的、最普通的塑料外壳钢笔。
“就这破玩意儿?”1874嫌弃地拿起钢笔,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恶劣的笑容,“行吧,这支笔,老子没收了!就当是你的‘孝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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