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接上一节:微晶子点醒陈墨“医者仁心,不分场合”,并传授神门、内关二穴按压之法,陈墨内心受到极大触动,重拾医者初心。)
微晶子的点拨如同在陈墨沉寂的心湖中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的不仅是涟漪,更是重塑他内心格局的浪潮。“医者仁心,不分场合”这八个字,像一道赦令,解放了他被身份和处境束缚已久的职业灵魂。那一夜,他辗转反侧,脑海中反复演练着神门、内关二穴的位置、按压的力度、引导呼吸的话语,以及……该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近老蔫,完成这次非同寻常的“诊疗”。
机会出现在两天后的放风时间。
秋日的阳光带着一种近乎奢侈的暖意,洒在冰冷的水泥院子里。囚犯们像往常一样,分散在有限的区域内。老蔫依旧蜷缩在那个阳光难以直射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高墙,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但眉头紧锁,身体时不时地惊颤一下,显然并未真正安眠。他看起来比前几天更加憔悴,眼下的乌青如同墨染,仿佛生命的灯火正在他体内急速地黯淡下去。
陈墨的心揪紧了。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没有立刻走向老蔫,而是先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缓慢踱步,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实则是在观察狱警的位置和其他囚犯的注意力。1874正和几个人围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时不时发出猥琐的笑声;4011靠在墙边打盹;微晶子则在不远处,一如既往地、缓慢而专注地清扫着一片落叶。
时机稍纵即逝。
陈墨调整了一下呼吸,迈开脚步,看似无意地、实则目标明确地走向老蔫所在的角落。他的步伐不算快,但每一步都感觉格外沉重,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走近了,更能感受到老蔫身上那股衰败的气息。他如同一株即将枯萎的藤蔓,紧紧依附在墙壁上,汲取不到任何生机。
“老蔫。”陈墨在他身旁蹲下,声音尽量放得平缓、温和,生怕惊扰了这只受惊的“老鸟”。
老蔫猛地一个激灵,涣散的眼神聚焦在陈墨脸上,认出是前几天扶他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类似感激又带着困惑的光芒,嘴唇哆嗦了一下,没发出声音。
“感觉怎么样?还是睡不好吗?”陈墨继续用温和的语气问道,同时仔细观察着他的面色和眼神。
老蔫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嗯……闭不上眼……心里……心里慌得厉害……” 他用手无意识地捶打着胸口,那里似乎堵着千斤重担。
陈墨知道,这就是“心悸怔忡”,是心神失养、虚火扰动的典型表现。他不再犹豫,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说道:“我以前学过点调理身体的方法,有个简单的按穴位的法子,或许能让你心里踏实点,容易睡着些。你……愿意试试吗?”
老蔫浑浊的眼睛里先是掠过一丝茫然和戒备,但看着陈墨那双清澈而诚恳的眼睛(这双眼睛在监狱里显得如此罕见),又想起他之前的援手,那点戒备慢慢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微弱的期盼。他再次点了点头,声音微弱:“……试试……吧……”
“好,”陈墨心中一定,他谨慎地侧过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可能来自1874方向的视线,然后轻轻拉起老蔫枯瘦如柴的左手,“你放松,跟着我的引导呼吸,吸气……慢慢吐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拇指指腹,准确地按压在老蔫左手腕的神门穴上,开始轻柔地、顺时针按揉。同时,他低声引导着老蔫的呼吸,让他尽量将注意力放在缓慢的呼吸节奏上,而不是内心的恐慌和杂念上。
“这里感觉有点酸胀,是正常的,说明气血在流通。”陈墨解释着,动作稳定而专注。他能感觉到老蔫手腕皮肤的冰凉和干枯,也能感觉到指下穴位那细微的、阻塞不畅的“结节感”。
按揉完左侧神门穴约百次,他又换到内关穴,同样的轻柔按揉,同样的呼吸引导。然后是右手。整个过程,他全神贯注,仿佛回到了当年的诊室,只是环境从洁白安静变成了高墙下的喧嚣与压抑。
老蔫起初身体还有些僵硬,呼吸急促。但随着按揉的持续和呼吸的引导,他紧绷的肩膀似乎微微放松了一些,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变得悠长了一点。他闭上眼睛,眉头虽然还皱着,但那种惊悸不安的神色,似乎淡化了一丝。
“每天晚上睡觉前,就像这样,自己按一按,左右手都做。一边按,一边慢慢呼吸,什么都别想,就感觉手指下的酸胀和呼吸的进出。”陈墨仔细地叮嘱着,又将穴位的准确位置在他手腕上比划了几遍,确保他记住。
“谢……谢谢你……”老蔫睁开眼睛,看着陈墨,浑浊的眼里似乎有了一点微弱的水光,声音依旧嘶哑,却多了几分活气,“好久……没人……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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