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翠微居。岁月在钟声与云海间悄然流转,忽忽已是三载。
玄璞(石头)已从那个瘦小惊恐的孩童,长成了略显清瘦、眉目疏朗的少年。虽依旧沉默寡言,反应比常人慢上半拍,但常年受灵气温养,肌肤莹润,眼神清澈,自有一股宁静出尘的气质。三年来,他跟着清尘道士认字读经,观云听松,临摹道纹,日子平静如水。
清尘教导极有耐心,不传高深道法,只夯实根基。玄璞对寻常经文领悟依旧迟钝,但对那些古老道纹、星图、云篆的临摹,却已到了纤毫毕现、神韵自生的地步。他临摹出的阵纹,虽无灵力灌注,却隐隐有引动天地灵气之势,常引来飞鸟盘旋,草木向荣。清尘暗中惊叹,愈发谨慎,严令他不许在外人面前显露此技。
这一日,清尘受观主之命,需前往后山秘境“悟道崖”闭关半月,参悟一门神通。临行前,他再三叮嘱玄璞:“为师闭关期间,你安心在院中修习,勿要外出,尤其不可再刻画那些阵纹,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并留下了足够的辟谷丹与清水。
玄璞似懂非懂,但见师父神色严肃,便用力点头。
清尘离去后,翠微居愈发清静。玄璞如常读书、吐纳,倒也安分。然而,就在清尘闭关后的第七日,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这份平静。
是夜,月朗星稀。玄璞如往常般,在院中青石上静坐吐纳。他心神放空,体内那缕“原初道韵”自行流转,与周天星辰、山间灵气交感。不知不觉间,他竟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玄妙状态。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夜空中星辰运行的轨迹,感受到了山风中灵气的流动脉络,甚至触摸到了脚下大地那深沉磅礴的生机……种种天地法则,以最本初、最直观的“纹路”形式,呈现在他“眼前”!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他福至心灵,无意识地抬起手指,循着那冥冥中的感悟,在身下的青石上,缓缓划动起来。
他没有刻画任何已知的道纹,而是完全跟随内心的指引,指尖流淌出的,是一道道浑然天成、看似杂乱无章、却又暗合天地至理的奇异纹路!这些纹路,不再是临摹,而是……创造!是他以自身道韵,对天地法则的直观映照!
起初,并无异状。但随着纹路渐成,四周的天地灵气开始剧烈波动,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向那青石汇聚!院中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生机!夜空中的月华星辉,也仿佛受到牵引,化作缕缕清辉,垂落而下,将玄璞笼罩其中!
更惊人的是,那青石上的纹路,竟自行亮起温润的光芒,隐隐与周天星辰共鸣!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苍茫道韵,以翠微居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
这等异象,虽被清尘布下的阵法遮掩了大半,但那精纯无比的道韵波动,还是惊动了青云山深处的某些存在!
首当其冲的,便是与翠微居相邻不远的“丹霞峰”峰主,玉衡真人。他正于静室炼丹,猛地感到一股精纯浩大、直指本源的道韵传来,手中丹诀一乱,炉火险些失控!
“何等道韵?竟如此古老精纯!”玉衡真人大惊,霍然起身,神识瞬间扫向道韵来源,锁定了翠微居!“是清尘师侄的居所?他何时修成了如此神通?不对……这股道韵,充满生机与创造之意,并非清尘的路子!”
几乎同时,主峰“天枢峰”上,一位闭关多年的太上长老也微微睁开了双眼,眼中闪过一丝惊疑。藏经阁深处,一部尘封的古籍无风自动,发出微弱的嗡鸣……
玄璞对此一无所知,他完全沉浸在那奇妙的感悟中,指尖不停,道纹愈发繁复玄奥。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在院外响起:“清尘师兄可在?玉衡师叔座下弟子明心,奉师命前来请教丹道疑难。”
却是丹霞峰的弟子明心,被那异象惊动,借故前来查探。他见院门紧闭,内有光华隐现,道韵流转,心中好奇更甚,竟不顾礼节,伸手便欲推开院门!
就在明心手掌即将触碰到院门的刹那——
“嗡!”
青石上,玄璞刚刚画完最后一笔。整个道纹骤然爆发出璀璨却不刺眼的光华,一股柔和却磅礴的推力凭空而生,将明心震得连连后退,气血翻腾!
院内的异象也随即收敛,灵气平复,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明心又惊又怒,稳住身形,厉声喝道:“何方高人在此清修?为何伤我?” 他认定是清尘在修炼某种秘术。
院内的玄璞被喝声惊醒,从那种玄妙状态中退出,茫然地看着四周,不知发生了何事。他低头看到青石上那自行发光、缓缓流转的奇异道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用脚去蹭,却发现那纹路如同烙印般,已深深印入石中,无法抹去。
门外的明心等不到回应,又忌惮刚才那股力量,不敢硬闯,只得悻悻离去,心中却将此事记下,准备禀报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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