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满仓和李满屯也混在人群里,努力地抢着,似乎想借此沾点妹夫家的好运和福气。赵金花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脸上表情复杂,有羡慕,有感慨,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与有荣焉?毕竟,这热闹是她闺女家的。
抛梁仪式持续了将近半小时,直到所有的“抛梁粑粑”和喜糖喜果都抛洒完毕,人群才在满足和欢笑中渐渐平息下来。
接下来,是招待所有帮工和前来观礼乡亲们的上梁酒席。宋卫国家这次更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和气魄。之前储存的野猪肉、鹿肉、山羊肉自不必说,还特意请人从公社买回了大块的豆腐、粉条,杀了自家养肥的鸡,李素娟和屯里来帮忙的妇女们使出浑身解数,煎炒烹炸,炖煮蒸焖,摆了满满当当十几大桌!虽然是在露天的工地上,但菜肴之丰盛,气氛之热烈,丝毫不亚于任何一场正式的宴席。
宋卫国端着酒杯(里面是兑了水的散装白酒),带着李素娟(以水代酒),一桌一桌地敬酒,感谢乡亲们的帮衬和祝福。他的话语朴实,却情真意切:
“李叔,刘大爷,各位叔伯兄弟,婶子大娘,今天,我宋卫国多谢大家了!没有大家伸手帮忙,我这房子立不起来!这份情,我记在心里!”
“以前我宋老三混账,对不起大家的地方,在这里给大家赔个不是!往后,大家瞧着我,我宋卫国绝不给咱们白石屯丢人!一定把日子过好,把孩子们拉扯成人!”
“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我敬大家!”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的却是满腔的豪情与暖意。
“卫国客气了!”
“咱们屯子就缺你这样的好后生!”
“往后有啥事,吱声!”
乡亲们纷纷举杯回应,祝福声、鼓励声不绝于耳。这一刻,宋卫国真正感受到了融入屯子、被大家认可和尊重的感觉。这不仅仅是几间新房,更是一种社会身份和价值的重新确立。
李素娟跟在丈夫身边,看着他与屯民们坦然交流,看着他眼中闪烁的自信与光芒,心中充满了自豪与幸福。她知道,她们母女的好日子,真的来了。
宴席一直持续到日头偏西,宾主尽欢。人们陆续散去,带着对宋卫国家的祝福和对未来生活的谈资。工地上杯盘狼藉,却洋溢着满足与喜庆的余温。
夕阳的余晖给崭新的房架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宋卫国和李素娟没有立刻去收拾,他们并肩站在老屋门口,静静地望着那座在夕阳下矗立、承载了他们所有希望与奋斗的新家骨架。
七个女儿不知何时也安静地围拢到他们身边,疏影靠着父亲,清浅依着母亲,梦蝶、映雪几个小的则仰着小脸,看着那高大的房子,眼中充满了神奇的色彩。
“爸,妈,我们以后就住那里吗?”清浅小声问,带着无限的憧憬。
“嗯,就住那里。”李素娟温柔地抚摸着小女儿的头发。
“亮堂吗?”梦蝶眨着大眼睛问。
“亮堂,比这里亮堂多了。”宋卫国肯定地回答,声音低沉而有力。
疏影没有说话,只是将父亲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她知道,那里不仅仅是一个亮堂的房子,更是一个再也没有打骂、没有歧视、充满了爱和希望的,真正的家。
宋卫国感受到大女儿手心传来的力量,低头看了她一眼,父女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幕缓缓降临,新房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愈发清晰而坚定。对于宋卫国一家来说,一个全新的时代,随着这根主梁的架起,已经正式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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