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七年(公元212年)九月
涪水关(今四川绵阳涪江东岸)城头,“蜀”字大旗在秋风中懒洋洋地垂着。守关的蜀军校尉邓贤,正呵欠连天地听着属官例行禀报关外“一切如常”的巡哨回报。刘璋抽调了太多粮秣和注意力给北面葭萌关的“贵客”,连带着这后方关隘的守备也松懈下来。没人会想到,致命的刀锋已悄然抵近咽喉。
“呜——”
低沉得几乎被风声掩盖的牛角号声,毫无征兆地在关外漆黑的夜幕中响起!紧接着,是山崩海啸般的喊杀声!
“敌袭!楚军!是楚军!”城头了望的士卒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嘶吼,话音未落,一支狼牙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精准地洞穿了他的咽喉!
火光骤然爆开!关隘两侧的山林中,不知何时埋伏下无数楚军锐卒,如同鬼魅般现身。魏延一马当先,手持长刀,身先士卒扑向关门!他身后的五千敢死之士,皆是轻甲快靴,口衔枚,马蹄裹布,如同沉默的黑色潮水,瞬间冲垮了仓促关闭了一半的关门!
“魏延在此!降者免死!”魏延的怒吼如同惊雷,刀光过处,血雨纷飞。守关蜀军根本来不及组织起有效抵抗,在突如其来的、如狼似虎的楚军精锐冲击下,瞬间崩溃。邓贤刚拔出佩剑,便被数支长矛同时贯穿,钉死在城楼柱上,眼中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涪水关,一鼓而下!这座拱卫成都平原东北门户的重镇,在楚军蓄谋已久的雷霆一击下,如同纸糊般被撕开!
庞统的身影在亲兵护卫下出现在关城之上,他看也未看城下的血腥,目光径直投向西南方向那片在晨光熹微中逐渐显露轮廓的富庶平原——成都!他手中紧攥着一枚温润的玉环,那是昨夜张松密使送来的信物和最后的确认:成都东门,寅时三刻!
“传令!休整一个时辰!丢弃所有辎重,只携兵刃干粮!目标——成都!有迟延不进者,斩!”庞统的声音冰冷,斩钉截铁。兵贵神速,必须在刘璋反应过来、成都城门紧闭之前,完成这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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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蜀公宫邸。
刘璋昨夜饮宴归来,宿醉未醒,正搂着宠姬酣睡。寝殿外突然响起惊天动地的哭喊和兵刃撞击声,将他从美梦中惊醒。
“主公!祸事了!祸事了!”长史王累衣衫不整,连滚爬爬地冲入殿内,涕泪横流,“楚公刘备…背信弃义!魏延已破涪水关!庞统率轻兵昼夜疾驰…已至成都城下!东…东门守将张松…开门献降了!叛军…叛军已入城了!”
“什…什么?!”刘璋如遭五雷轰顶,赤着脚跳下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玄德…玄德他…张松?不可能!子乔乃我心腹!不可能!”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和背叛感瞬间将他淹没。
“主公!快走!从西门出城!去江州!张任将军尚在!”王累扑上来,死命拖拽刘璋。
晚了!
殿外喊杀声迅速逼近,沉重的殿门被轰然撞开!魏延浑身浴血,手持滴血的长刀,如同一尊杀神当先闯入!冰冷的刀锋瞬间架在了刘璋的脖子上!黄忠手持凤嘴刀,率精锐甲士鱼贯而入,迅速控制了整个寝殿。宫女侍者尖叫着瘫软在地。
“季玉兄,”一个平静中带着无尽寒意的声音响起。庞统缓步踏入,目光扫过面无人色的刘璋和瘫倒在地的王累,最终落在刘璋脸上,“益州膏腴之地,非守户之犬所能居。为免生灵涂炭,请兄…交出印绶兵符。弟…保兄一生富贵平安。”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刘璋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刀锋,听着宫外越来越近的楚军欢呼和零星抵抗被碾碎的惨叫,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他嘴唇哆嗦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水滑落:“印…印绶…在…在偏殿…刘玄德…你…好狠…”王累眼见大势已去,悲愤长嚎一声:“刘玄德!背主之贼!你不得好死!”猛地起身,一头撞向殿中蟠龙金柱!砰然闷响,血花四溅,气绝身亡。
九月十七,仅仅在涪水关陷落后的第三天清晨,成都易主!刘备的“楚”字大旗,取代了“蜀”字公旗,飘扬在成都城头!刘璋舆榇自缚,率成都百官,献城投降。蜀中诸郡,在刘备迅雷不及掩耳的兵锋和早已被庞统暗中联络、因恐惧王康“摊丁入亩”而倒戈的广汉李氏、巴西谯氏等大族的推波助澜下,传檄而定!
唯有两处,传来了抵抗的烽烟:
巴西郡治阆中城头,白发苍苍的老将严颜,面对刘备的劝降使者,须发戟张,怒目圆睁:“益州但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他亲手折断使者送来的符节,当众斩杀刘备任命的巴西太守,焚毁劝降檄文,聚兵据守,誓死不降!
江州(今重庆),蜀中名将张任,闻成都惊变,目眦欲裂!他斩杀了刘备派来接管防务的将领,拒收刘璋的投降诏书,竖起白幡,祭奠王累,厉兵秣马,封锁水道,声言要为故主复仇,与刘备周旋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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