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命运如同山间的雾,看似漫无目的地流动,却总在特定的峡谷汇聚。每一次看似偶然的走散与重逢,或许都是必然的轨迹在细微处的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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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激动,原本束得就不太紧的头发彻底散落下来,如云乌发披散肩头,喉结自然也是没有的,加上那清脆娇憨的少女嗓音,女儿家的身份暴露无遗。
唐赛儿目光敏锐,早已看出端倪,此刻更是确认无误。她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平西侯沐晟的女儿?沐家镇守云南,兵强马壮,实力雄厚,与黔国公周家并立西南,是她绝对招惹不起的存在!她本意只是劫掠一下可能品行不端的过客,补充山寨用度,顺便行那“劫富济贫”之事,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抓了这么一尊大佛!若真惹怒了沐晟,对方甚至不需要动用大军,只需派一支精锐边军围山,她这刚刚有点起色、在废墟上重建的真武山基业,恐怕顷刻间就要灰飞烟灭。
想到此处,唐赛儿脸上的冷意和戒备瞬间冰消雪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真诚歉意和些许讨好意味的笑容,如同春风吹化了冻湖。她快步走上前,亲自蹲下身,一边为沐芳菲解开绳索,一边语气温和又带着几分急切地解释道:“原来是沐郡主驾到!小女子唐赛儿,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郡主金枝玉叶,先前多有得罪,实在是天大的误会!还望郡主大人大量,海涵则个!”
沐芳菲揉着被粗糙绳索勒得发红的手腕,瞪着唐赛儿,气呼呼地道:“误会?你用妖法困住我们,还把我们都绑起来,这叫误会?你这妖女,使的什么邪门手段!”
唐赛儿连忙摆手,继续解释,神情恳切:“郡主息怒!实在是……实在是郡主先前那般……那般举动,”她脸上适时地飞起一抹红晕,带着少女的羞窘,“小女子误以为……误以为是遇到了品行不端的纨绔子弟,心怀不轨,这才……唉,都是为了自保,不得已出手。都怪小女子眼拙,未能及早辨明郡主身份,冒犯了郡主千金之躯,实在是罪过。”她巧妙地将责任揽到自己“眼拙”和“自保”上,绝口不提自己本就是有意试探乃至动手。
沐芳菲看着她前倨后恭、此刻又显得楚楚可怜的样子,再回想自己之前那番学着纨绔子弟的轻浮言行,好像……确实是自己先招惹对方的?她本性不算坏,只是被宠得有些任性妄为,骨子里还存着几分侠义心肠,此刻见对方如此低姿态,言辞恳切,心里的火气倒也消了大半。再仔细打量唐赛儿,见她容貌绝美,行事说话又透着一股山野精灵般的奇异魅力,与自己平日里见的那些规行矩步的闺秀截然不同,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好奇和探究欲。
“你叫什么名字?唐赛儿?你们……是山贼?” 沐芳菲问道,语气缓和了不少,甚至带着点好奇。
“小女子正是唐赛儿。我们……不算山贼。”唐赛儿斟酌着词句,引导着沐芳菲的思路,“只是在这真武山讨生活的人。我们有自己的规矩,只劫掠那些为富不仁、欺压良善、品行不端之徒,所得钱粮,大多也用于接济山中贫苦百姓,从不滥杀无辜,也绝不惊扰过往的良善商旅和百姓。”她将自己定下的、区别于苏玉婵时代的规矩简单说了一下,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自豪。
沐芳菲听得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越听越觉得有意思。占山为王?劫富济贫?行侠仗义?制定自己的规矩?这不就是她偷偷翻阅的那些话本小说里才有的、令人向往的江湖生活吗?远比侯府里那些日复一日、规矩森严、枯燥乏味的日子精彩刺激、自由痛快多了!
她骨子里那份属于“白虎”命格的豪爽不羁、渴望挣脱束缚、追求自由与刺激的天性,被唐赛儿这番描述瞬间点燃了。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沐芳菲兴奋地一把抓住唐赛儿的手,完全忘了刚才还被对方捆着,“唐姐姐,你们这日子过得可真痛快!快意恩仇,自由自在!比我在家里被那些嬷嬷管着,整日学什么女红针织、规矩礼仪有意思多了!”
唐赛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称呼弄得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沐芳菲眼珠一转,一个大胆得近乎荒唐的念头涌上心头,她兴致勃勃地提议:“唐姐姐,你看……我入伙怎么样?就在你们这儿玩一段时间!”
“啊?”唐赛儿和周围的教众都惊呆了,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错了。
“郡主!这……这万万不可啊!”一旁的护卫队长急忙喊道,脸都白了。
“有什么不可的!” 沐芳菲兴致勃勃,完全不理护卫的劝阻,“我就在这儿玩一段时间!唐姐姐,你放心,我保证听话,不会给你添乱的!我还可以……我还可以帮你们打探消息!或者……或者出主意!我爹是平西侯,云南地界上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妙不可言,浑然将当初执意东行、要去寻周廷玉“麻烦”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与眼前这刺激的“山大王”生活相比,那个还没见过面的周廷玉,显得那么无足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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