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官道上不疾不徐地行着。
方文山早已策马先行,如同一支离弦的箭,消失在了北方的地平线上。
车厢里,萧倾歌盘膝闭目,那把古剑横在膝上,人与剑的气息都沉静如水。
李闲则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堆柔软的杂物上,枕着胳膊,双眼紧闭,呼吸平稳,像是真的睡熟了。
日光正好,微风不燥,一切都显得那么惬意。
他猛地坐了起来,脸上懒洋洋的表情没变,只是嘴角咧开的弧度带上了一丝冷意,咂了咂嘴,像是在回味什么难吃的东西。“啧,煮熟的鸭子不仅飞了,还在锅里拉了泡屎,真他娘的晦气。”
几乎是同一时间,萧倾歌睁开了眼,清冷的眸子望向他。她感觉到了,李闲身上那股玩世不恭的气场,在一瞬间收敛了,像一把出了鞘的刀,又被瞬间还入了鞘中。
李闲没有看她,而是自言自语般地低声骂了一句:“老狐狸,动作还真快。”
就在刚才,他脑中那与系统之间的链接,发出了一道尖锐的警报。
【警告:因果线剧烈波动。目标‘镇南王府’已与高位阶未知存在建立【伪神香火契约】。】
【行为推演:前往镇南大营提取‘十万两黄金’,触发【死亡陷阱】概率97.3%。建议宿主立刻修正路线,远离目标区域。】
李闲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压服陆擎苍,看似是极限拉扯,实则是算准了对方作为一方枭雄,在没有绝对把握前,会选择隐忍和妥协。那十万两黄金,既是敲诈,也是一个试探对方底线的鱼饵。
没想到,鱼没咬钩,却引来了一条更凶的鲨鱼。
“怎么了?”萧倾歌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询问。
“生意黄了?不不不,”李闲对着萧倾歌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笑得像只狐狸,“应该说,咱们的生意升级了。从取钱的贵客,变成了去送命的祭品。镇南王爷这是怕咱们路上寂寞,特地准备了十万两黄金的棺材本,你说他贴不贴心?”
萧倾歌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不笨,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凶险。
“那我们……”
“我们?”李闲咧嘴一笑,“当然是去干咱们的正事。钱嘛,没了可以再赚。功德韭菜要是被别人抢先割了,那可就亏大了。”
他从怀里掏出舆图,手指点在了“黑石镇”那个黑点上。
“走,去黑石镇。我倒要看看,青玄宗这帮孙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马车调转方向,朝着舆图上标记的方位,加速驶去。
越是靠近黑石镇,周遭的景致就越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官道两旁的树木,枝叶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墨绿色,树干上仿佛覆着一层油腻的黑灰。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奇特的味道,像是腐烂的花瓣混合着劣质线香,甜得发腻,闻久了让人头晕脑胀。
阴风阵地,吹在人身上,不是刺骨的寒,而是一种钻进骨头缝里的阴冷。
李闲坐在车辕上,眯着眼睛,心念微动,无形的“规则谛听”之力,如同舌头,轻轻“舔”过拂面的阴风。
【目标:冥嫁煞风】
【浅层信息解析:由地脉阴气、矿脉煞气、怨魂执念及劣等香火毒力混合而成。】
【表层规则:‘牵引’、‘迷魂’、‘同喜’。】
【备注:良辰吉时将至,宾客请上座。红白两相宜,一女嫁三夫。】
一女嫁三夫?
李闲的眉毛挑了挑,脸上的玩味更浓了。
当黑石镇的轮廓出现在视野尽头时,那股诡异的感觉达到了顶峰。
整个镇子,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里,仿佛与世隔绝。镇口高大的牌坊上,挂着一排排崭新的大红灯笼,可那灯笼里透出的光,却是惨白惨白的,将周围的雾气照得如同鬼火。
地上,洒满了红色的喜字剪纸,却又混杂着大量给死人烧的白色纸钱。
风一吹,红白二色漫天飞舞,像是一场盛大的葬礼,又像是一场诡异的婚宴。
红白喜事,一起办了?
马车在镇口停下。
镇子里的街道上,有不少镇民在忙碌着。
他们每个人都面色蜡黄,动作僵硬,但脸上却挂着一模一样、毫无生气的僵硬笑容。
那笑容咧到耳根,仿佛是被无形的线牵扯着嘴角,在“同喜”的规则下被迫做出喜悦的表情,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和惊悚。
李闲和萧倾歌走下马车。
一股更浓郁的香火味和腐臭味扑面而来。
李闲一个闪身,大大咧咧地把胳膊往那镇民肩上一搭,入手一片冰凉。
他也不在意,反而凑到对方耳边,压低声音笑道:“喂,哥们儿,醒醒神,你们这挂着红灯笼,举着白幡,脸上表情跟上坟似的,到底是办喜事还是办丧事?玩这么花,也不怕冲了喜气?”
那镇民像是没听见,依旧往前走。
李闲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停下脚步,空洞的眼神缓缓聚焦在李闲脸上,用一种平板无波的语调说道:“是陈家的大喜事……我们黑石镇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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