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薇指尖轻轻抬起,划过贺淮旭胸前的衣襟,最后落在那根系得一丝不苟的腰带上,
轻轻勾住,指腹不经意间擦过他温热的肌肤。
她的声音放得更柔,像羽毛般搔刮着人心,
“走,跟我进内室去……”
尾音微微拖长,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贺淮旭只觉得心跳快要撞碎胸膛,喉结滚动了一下,竟说不出一个字。
身体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浑浑噩噩地站起身,目光落在她勾着腰带的指尖上,
一步一步,跟着她往里室走去,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
孔明薇踏入贺淮旭的精神识海,眼前的景象骤然铺展开来——
篝火正旺,映得族人脸上满是暖意,
仙鹤族的羽翼在火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歌声与笑声像山涧清泉般流淌。
年少的贺淮旭被簇拥在中央,眉眼间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他正跟着族里的长辈学唱古老的歌谣,指尖偶尔划过身旁族人展开的羽翼,眼里盛着纯粹的欢喜。
变故来得比闪电更猝不及防。
黑衣人像从地底钻出的鬼魅,蒙面的黑布下只露出淬了毒般的眼,
手中长刀划破夜空的刹那,欢歌变成尖叫,篝火被血染红。
贺淮旭僵在原地,原本清亮的眸子骤然睁大,瞳孔里倒映着族人一个个倒下的身影——
方才还笑着递给他野果的阿婆,羽翼被生生斩断;
教他飞行技巧的兄长,胸口插着长刀,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烫得他浑身发抖。
“旭儿,快跑!”
父亲的声音撕裂混乱,仙鹤族雄性特有的宽厚羽翼猛地展开,
却在撞上黑衣人的瞬间被刀刃划开,羽毛混着血雨漫天纷飞。
贺淮旭看着父亲用身体死死钳住杀手,
腹部的伤口涌出的血浸透了衣襟,
可那双望向他的眼睛里,全是拼尽全力的催促。
“爹——!”
他的声音被喉咙里的哽咽堵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带着疼。
母亲浑身是血地冲过来,拉着他的手腕就往密林里跑,
那只手原本总是温柔地抚摸他的头,此刻却抖得厉害,掌心的血蹭在他手背上,滚烫又黏腻。
身后的厮杀声、族人的惨叫声、翅膀被撕裂的声音,
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扎进他的耳朵里,刻进骨头缝里。
画面猛地一沉,落在潮湿的山洞里。
石床上,母亲的气息已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原本洁白的羽翼沾满了污泥和血渍,失去了所有光泽。
贺淮旭跪在床边,小小的身子抖得不成样子,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母亲冰冷的手背上,
可他不敢哭出声,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尝到满嘴的血腥味。
“娘……别走……”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怕……我一个人怕……”
母亲费力地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那点温度转瞬即逝,
“阿旭……不怕……”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要好好活着……异能不到十级……别去报仇……”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空气里,母亲的手无力地垂落。
贺淮旭猛地扑上去,将脸埋在母亲冰冷的胸口,死死咬住自己的胳膊,才没让恸哭的声音冲破喉咙。
那压抑的呜咽声,像受伤的小兽在暗夜里舔舐伤口,
每一声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震得山洞里的空气都跟着发颤。
他的肩膀剧烈地起伏着,眼泪浸湿了母亲的衣襟,却再也换不回一句温柔的“阿旭”。
孔明薇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蜷缩在黑暗里的小小身影,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原来那些轻描淡写的“过去”,藏着这样剜心剔骨的痛。
孔明薇望着精神识海中沉溺在痛苦过往的贺淮旭,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
她拼尽全力想冲过去,将那个蜷缩在血色回忆里的身影拉出来,
可周围那道无形的屏障却坚如磐石。
她一次次用尽全力撞击,异能在掌心凝聚又溃散,屏障上只泛起几缕微不可察的涟漪,
将她死死隔绝在外,连指尖都碰不到他衣角。
焦灼与心疼像藤蔓疯长,直到她几乎耗尽力气,
那道屏障才在一声细微的碎裂声中,终于裂开一道缝隙。
孔明薇踉跄着冲过去,在贺淮旭面前缓缓蹲下,轻轻将他揽进怀里。
“别难过了,”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
“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
话音未落,她体内所有的木系异能便如温润的溪流,源源不断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那是带着生命气息的暖意,是穿透黑暗的微光,试图驱散他识海里积压多年的寒冰。
贺淮旭的意识仍困在无边无际的痛苦泥沼里。
支撑他走过漫长岁月的,从来不是什么希望,而是刻在骨血里的报仇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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