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庭会所顶层的“云水”包厢,私密性极佳,装潢是低调的奢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
苏挽月到得稍晚一些。她特意挑选了一条剪裁优雅的香槟色吊带长裙,衬得她肌肤胜雪,身段玲珑。脚上是一双同色系的细高跟鞋,将她本就姣好的身材比例勾勒得更加出众。她推门而入时,包厢内的三双眼睛同时看了过来。
祁瑾和祁珩已经在了,两人皆是一身休闲西装,一个温润如玉,一个邪气不羁,风格迥异却又奇异地和谐。而坐在他们中间位置的,是一个穿着粉色蕾丝连衣裙,看起来甜美可人的女孩——阮软。
“抱歉,路上有点堵车。”苏挽月微微一笑,声音清越。
祁珩率先起身,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一圈,最后落在她脚上那双漂亮却显然不会太舒适的高跟鞋上,眉头几不可见地蹙起,语气带着熟稔的无奈:“小月亮,穿这么高,脚不疼啊?”
苏挽月嫣然一笑,在他面前自然地转了小半圈,裙摆划出优美的弧度:“好看呀!”
祁瑾了然地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拿她没办法的纵容:“我就知道”他语气顿了顿,带着点戏谑,“脚疼了我可不背你了,毕竟我现在……可是有‘真爱’的人了。”
他说这话时,目光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旁边的阮软,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刻意。
话音刚落,他甚至不需要示意,只是轻轻拍了下手,等候在旁的服务生便立刻躬身递上了一个精致的鞋盒。
祁瑾接过,极其自然地放到苏挽月脚边,打开,里面是一双柔软舒适的同色系平底鞋,正是苏挽月穿惯了的那个小众奢侈品牌子,连码数都分毫不差。
这一幕发生得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那种深入骨髓的了解和体贴,根本无需思考,是长年累月刻印在生命里的习惯。
阮软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不开心是肯定的,祁瑾从头到尾都没注意到她今天也穿了新买的高跟鞋。
但一丝隐秘的开心又冒了出来,他亲口承认了她是“真爱”,当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漂亮得过分的女人的面。
祁瑾似乎这才想起阮软,转头看向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公式化的歉意:“抱歉软软,忘了你也穿了高跟鞋。要不要也给你换一双?”他甚至还回忆了一下,报出了一个鞋码,“我记得是……37码的?”
阮软脸上的笑容这次是彻底僵硬了,连嘴角的弧度都维持得有些勉强。他记得苏挽月的鞋码分毫不差,却记错了她的?而且……他曾经还搂着她的腰,说她小巧玲珑,连脚也是呢
这点细微的差错,像一根小小的刺,扎进了阮软的心里。
“不,不用了,瑾哥哥,我不累。”阮软努力维持着甜美的声线,心里却翻涌起不安。
点菜时,这种微妙的不平衡感更加明显。
侍者递上菜单,祁瑾和祁珩几乎没怎么看,便熟练地开始点单。
“前菜的沙拉,酱汁分开上,她不喜欢黄芥末的味道。”祁瑾淡淡吩咐。
“汤里的欧芹不要放,换成她喜欢的罗勒叶。”祁珩接口,顺手将苏挽月面前那套略微有点歪的餐具摆正。
“主菜要鳕鱼,火候按老规矩。”祁瑾补充。
“甜品结束了再看要不要,她每次都是按照心情点的。”祁珩最后道。
他们口中的“她”,自然是苏挽月。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对她喜好的了如指掌和下意识的维护。
点完这些,祁珩才仿佛想起什么,将菜单推到阮软面前,语气带着刻意的温和与询问:“软软,你看看你想吃什么?招牌的鹅肝和龙虾都不错。”
阮软正要开口,苏挽月却托着腮,带着点撒娇的口吻,声音软糯地说:“我记得这里的黑松露意粉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哦?”
祁珩立刻合上菜单,对侍者说:“那就再加一份黑松露意粉。”他看向阮软,依旧是那副“体贴”的样子,“软软,你看这样可以吗?招牌的我们都点一些,你尝尝喜欢哪个。”
阮软还能说什么?只能勉强笑着点头。
在意吗?也是在意的。会询问她的意见,会点昂贵的招牌菜。但这种在意,与对苏挽月那种深入骨髓、无需言说的了解和照顾比起来,显得如此流于表面,如此刻意和生硬。
就连安排座位时,祁瑾也极其自然地引导苏挽月坐在了背对空调出风口的位置,而他自己则坐在了风口的方向。那是苏挽月从小就有的小怪癖,怕被风直吹。而阮软的位置,则被安排在了祁珩旁边,一个看似亲密,实则无关紧要的位置。
饮品更是如此。苏挽月面前很快被放上了一杯温度恰到好处的伯爵茶,配了一小碟特定的蜂蜜,以及一本她最近可能感兴趣的时尚杂志,书页被细心地折了一个角,方便她翻阅。这些都是她多年未变的小习惯,他们却记得一清二楚。
苏挽月捧着温热的茶杯,看着眼前这两个男人对她无微不至、却又显得无比自然的照顾,再对比他们对阮软那种浮于表面的“宠爱”,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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