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没完没了的黑暗。
李白觉得自己在一片空荡荡的混沌里飘着。右胳膊那股撕心裂肺的疼还在,但像隔了层厚厚的帘子,变得又远又模糊。蚀骨毒那股阴冷的劲儿,龙气的灼热,还有那股刚冒出来、还不知道靠不靠谱的混合力量,还在他身体里乒乒乓乓地撞着、搅和着,每撞一下都让他从骨头缝里打哆嗦。
他动不了,脑子也转不动,只能硬扛着这不像人受的罪。那点意识就跟快烧完的蜡烛头似的,风一吹就要灭了。
就在他快要彻底掉进黑暗深渊的时候,胸口那儿,一点温温热热又特别坚定的暖意,悄悄散开了。
是谪仙珏!
那块从他穿越过来就一直带着、从青莲秘境弄来的神秘玉珏,这会儿好像被外面那铺天盖地的龙气哀嚎、那些邪门能量,还有他自己体内剑骨那翻天覆地的变化给惊动了,醒过来了!
玉珏不再只是温温的,变得滚烫,像颗小心脏在他胸口砰砰跳!柔和的光透过他的衣服,甚至透过他的皮肉,像一股暖和的泉水,流进他那快干枯的筋脉和快要撑不住的脑子里。
“嗡——!”
一声感觉从远古洪荒时代、穿过不知道多少年月的清响,直接在他脑子里炸开了!
这声音不是破坏,是叫醒,是连接!
一刹那,李白感觉自己的“意识”被猛地从那痛苦的身体里拽出来,扔进了一片光怪陆离、稀里哗啦的记忆洪流里!
第一个碎片:倒塌的宫殿,眼熟的战场。
他“看见”了自己,不对,是另一个“他”——一个穿着雪白衣服,剑气冲天的男人,眉眼跟他有七分像,但多了几分看透世事的冷淡和威严。那是他的前世,真正的青莲剑仙!
他的对手,是个穿着黑道袍,脸挺俊但透着点疯狂和固执的年轻人,眼神里全是不服和想毁掉一切的劲头——就是现在的太阴阁主!他们曾经是同门,是最铁的师兄弟。
那战场不在荒郊野外,是在一大片高大宫殿的废墟上!那宫殿的样子……分明就是大明宫的轮廓!只是更古老,更气派,好像是在另一个时空的大唐!
两人剑气乱飞,每一次对撞都震得天昏地暗,空间都抖。青莲剑仙的剑法空灵飘逸,带着天地间的道理;太阴阁主的法术却邪门狠毒,全是抢东西和扭曲的味儿。
“师兄!为啥拦我?!”太阴阁主吼着,眼睛通红,“只要把这龙脉核心翻个个儿,就能撬开时空!我就能救回她!你明明可以帮我!”
“傻小子!时空是闹着玩的吗?!硬来只会让这世界完蛋!人死不能复生,放手吧!”青莲剑仙的声音里带着心疼和决绝。
“不!我死也不放!为了她,就算毁了这天地又怎样?!”
最后,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伴着龙脉核心的惨叫,那片时空的大明宫彻底塌了,碎成了渣。青莲剑仙拼了大半修为和本源,把太阴阁主打成重伤封了起来,可还是让他带着一缕残魂和那股疯劲逃走了……
第二个碎片:燃烧的村子,献祭的鬼影。
画面猛地一变。那是个火光冲天、满地尸体的村子,空气里都是血腥味和绝望。村子中间的祭坛上,一个穿着漂亮衣服、长得美极了但眼神空空的女子,正张开手臂,身上烧着幽蓝色的火!
是虢国夫人!或者说,是她年轻时候的样子!
她的身体在火里慢慢变透明,一股巨大又纯粹的生命力和某种特别的灵魂印记,被硬生生抽出来,吸进了祭坛上面一个缓缓转着的、由无数怨念和邪能组成的黑色漩涡里。
祭坛下面,一个模模糊糊、裹着黑袍的身影(感觉跟太阴阁主一路的)正主持着仪式,发出低沉又得意的怪笑。
“拿万千生魂当引子,拿特别的血脉当祭品……终于要打开去‘那边’的门缝了……等我……我一定会……让你活过来……”
虢国夫人的身影在火里彻底消失,只留下一枚闪着幽光的、跟她生前戴的一模一样的**翡翠耳环**,掉进那黑袍人手里。
第三个碎片:断掉的传承,没完成的使命。
画面又碎了再拼起来。这次是在一片云雾缭绕、仙气飘飘的秘境里,好像是前世的青莲剑仙临死前的最后时刻。
他气息微弱,身影淡得快没了,正把一辈子学的本事,还有对“太阴阁”这个祸患的担心,凝成一粒粒精神的种子,封进谪仙珏里。同时,他把一部分伤得很重、但本质超强的剑道本源——就是那带着点守护意志和净化力量的剑骨雏形,也剥离出来,扔进了下界轮回的洪流……
“后世拿到我传承的人……希望你能……拦住他的疯狂……护住这……人间……”
数不清的记忆碎片像发大水一样,疯狂冲进李白的脑子。前世的死斗、虢国夫人的献祭、太阴阁主纠缠千年的疯念、剑骨和谪仙珏的来头……这些七零八碎的拼图,在这一刻,被谪仙珏的力量硬生生串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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