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进来的两人正是前几日在路上拦梁蘅的那两个二流子,他们是被彩鸢用银钱买通了来帮着她行凶的。此刻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竟一时忘了上前阻拦,只觉得这场景又诡异又可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梁蘅最后是晕过去才松口的。渡安带着村里的人终于找到了这里,大家蜂拥而入,那两个二流子一看形势不对立刻就溜了,根本没理会瘫在地上的彩鸢。
渡安抱着梁蘅拍她的后背,一直喊:“松开、快松开......”她眼前一黑,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直直向后倒去,彻底晕了过去。
昏沉中尽是噩梦缠身——彩鸢狰狞的脸、险哥儿撕心裂肺的哭声来来回回在她脑子里盘旋。她想跑,却怎么也跑不出那片昏暗。她筋疲力尽,几乎要跪倒在地,绝望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前方的微光里,是李长晟,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李长晟!”梁蘅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这三个字,声音里满是委屈和依赖。
这一声呼喊冲破了梦境的桎梏,她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她觉得自己似在梦里又不是在梦里,翻身起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没有人,没有李长晟,他没有来。
翠果听到屋里开门的声音,立马从院子里跑了进去,见梁蘅鞋子都没穿站在卧房门口吓了一跳,急忙喊她娘:“娘你快来,姐姐醒了!”
梁蘅刚要开口说话,嘴里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猛地翻涌上来,直冲鼻腔。她脸色惨白,胃里翻江倒海的绞痛,蹲下身子剧烈地干呕起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翠果害怕极了,拼命地给她拍着后背:“姐姐,你怎么了?”
邱老汉和邱老太闻声而来,帮着把梁蘅扶到了床上去。翠果知道她恶心得厉害,急忙跑出去端了水来给她漱口。
梁蘅咳得眼泪直流,喉咙里又干又涩,那股血腥气却像粘在了味蕾上,怎么也散不去。她瘫在床上,身上和脸上都有被彩鸢抓破的伤痕,眼神里满是生理性的厌恶与劫后余生的虚弱。
“翠果,险哥儿呢?”梁蘅四处找不见孩子。
“在我娘屋里,杏儿和豆儿带着呢,你别着急!”翠果安慰道:“险哥儿没事儿,一点皮都没破。”
听到险哥儿没事,梁蘅心头一松,眼泪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要是险哥儿有个好歹,她也不用活了。
梁蘅又问:“彩鸢呢?”
“谁?那个坏女人吗?被打跑了!姐姐你别怕,咱们人多不怕她。”翠果真是后悔今天把她们母子留在了家里,要不是杏儿机灵,他们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这娘俩。
梁蘅握着翠果的手,轻轻点了点头。当时的凶险还让她颤抖,但想起那孤注一掷的一扑、狠狠咬下去的决心,她的心境竟与往日截然不同了。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能爆发出那般狠厉的力气。当孩子受到威胁时,所谓的温良、体面都成了虚无,只剩下护犊的本能。原来她这般勇敢!这份突破自我的力量,让她发现自己不再是被动承受的弱质女流。
杏儿把险哥儿抱了过来,小家伙一看见梁蘅就往她怀里扑,小肉手笨拙地摸着她的脸,咧开没长几颗牙的小嘴,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软糯,像一缕暖阳,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和惊惧。梁蘅紧紧抱着他,这是劫后余生最踏实的慰藉。
潮安从外头跑了进来,急急忙忙地喊道:“村口来了官差,我大哥说把李娘子藏起来。”
翠果一把抓过潮安的胳膊:“你说什么?什么时候来的官差,你大哥呢?”
“我大哥跑到村口去堵官差了,他去拖延时间好让李娘子躲起来。”潮安喘着粗气回答道。
翠果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躲到哪里去呢?”
梁蘅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把险哥儿抱给杏儿:“杏儿,姐姐求你保护好他!快把他抱去你们家。”
杏儿脑子还是懵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晓得李娘子托付了她,抱起险哥儿就跑了出去。
一定是彩鸢欺辱她不成,反被她咬了一口,就把官差招来了。梁蘅下床穿上鞋子就要出去,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可她不能留在这里连累翠果一家,她要出去,官差要抓就抓她一个。
邱老汉不让她出去,想把她藏在柜子里,她拒绝了,挣扎着走出了院子。隐约能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夹杂着含混不清的说话声,她踉跄着辨不清方向,胡乱朝一个路口走去,前路未卜,她独自承担。
“蘅儿!”一道日思夜想的呼喊突然从天而降,带着难以抑制的急切和狂喜,狠狠地撞进她的耳膜。
这声音她太熟悉了,熟悉到让她浑身颤栗:他来了,他真的来了!梁蘅转过身,视线穿过乡间路上垂吊的树枝,落在那个风尘仆仆的男人身上。他衣袍染尘,鬓发微乱,眼底布满红血丝,显然是连日奔波,彻夜未眠。那双眼睛燃烧着失而复得的炙热光芒,死死地锁着她,仿佛一眨眼,她就会再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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