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妖法?!他没有见过火铳,自三镇节度兵败契丹以后,王家的火铳也一直没有再出现过,很多人早就把他忘了。
韩维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读过兵书,知道有弓箭,有弩机,可就算是天下最强的神臂弓,也不可能在数百步之外,造成如此恐怖的景象。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第一排士兵射击完毕,立刻退后装填。第二排士兵踏前一步,再次举起了火铳。
“开火!”
“砰砰砰砰砰——!”
又是一轮齐射!
那艘可怜的靶船,在密集的弹雨下,被打得千疮百孔,船上的桅杆“咔嚓”一声,应声而断,重重地砸在甲板上。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火铳的威力,吓得手脚冰凉的时候,一个更加恐怖的声音,响了起来。
“呜——”
一声尖锐长啸,从那片阵地的后方传来。
韩维骇然望去,只见在火铳兵的后方,摆放着十门比水缸还要粗的巨大铁炮!每一门,都需要十几名士兵合力才能推动。
此刻,一门铁炮的炮口,正冒着青烟。
他顺着那道青烟,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天空。
一个巨大的黑点,在空中划过一道可怕的弧线,带着死神般的呼啸,狠狠地砸向了那艘已经摇摇欲坠的靶船。
“轰隆——!!!”
这一次,不再是木屑横飞。
整艘靶船,仿佛被从中间狠狠地拍了一掌!巨大的船身,在一声无法形容的巨响中,瞬间断成了两截!无数燃烧的碎片,被抛上数十丈高的天空,然后如同烟花一般,纷纷扬扬地落入江中。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一艘坚固的战船,就这么……没了!
死寂。
官道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来自开封的人,无论是倨傲的禁军,还是满腹经纶的文官,此刻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们的脸上,只剩下一种表情—恐惧。
就在这时,一阵清朗的笑声,从扬州城门的方向传来。
“哎呀呀,真是对不住,对不住!”
只见王澈骑着一匹神骏的白马,身后跟着同样骑着马的王皓,以及数百名王家护卫,不紧不慢地迎了上来。
他脸上挂着一副热情洋溢、甚至带着点歉意的笑容,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跟他毫无关系。
“下官王澈,恭迎郡主殿下!恭迎韩大人!恭迎各位天使!”他翻身下马,对着凤辇和韩维等人,长长一揖。
“刚才城外正在进行火器操演,主要是为了防备海上的倭寇,动静大了点,没惊扰到各位大人和郡主殿下吧?”
他一脸“无辜”地问道:“这扬州地处海疆,不太平,所以我们王家自备了些,壮壮声势。这欢迎仪式,各位大人还满意吗?”
韩维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满意?我满意你个祖宗!
他现在终于明白,王家为什么敢把蒸汽机给他看了。
因为比起这些能瞬间将一艘战船轰成碎片的“鞭炮”,那台只能抽水的铁疙瘩,简直就像个温顺无害的玩具!
凤辇的帷幔,被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掀开了一角。
永宁郡主那张绝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她透过缝隙,看着那个站在不远处,笑得像个阳光少年般的“格物侯”,一双美丽的凤目中,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这就是她未来的夫君。
这就是皇帝让她来监视的人。
开封,皇宫,御书房。
夜已经很深了,赵匡胤却毫无睡意。他独自一人,坐在那张象征着天下至高权力的龙椅上,手里,紧紧攥着一封刚刚从扬州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报。
信是韩维亲笔写的。
上面的每一个字狠狠地戳在他的心上。
“……火铳齐射,声如奔雷,百步之外,船身洞穿如筛。……巨炮一响,天地震动,弹丸所及,万斤巨舶,瞬间粉碎……如今的他们已经退回前一座城池休整,没敢进入扬州。”
赵匡愈发地往下看,手就抖得越厉害。到最后,整张信纸,都在他手中“沙沙”作响。
他戎马半生,什么样的大阵仗没见过?高平之战,面对数万契丹铁骑的正面冲锋,他都没有眨过一下眼睛。
可现在,他怕了。他当年就听说过王家火铳跟火炮的威力,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早已抛之脑后。
如今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站起身,在空旷的书房里,焦躁地来回踱步。地板上名贵的地毯,被他踩得“吱呀”作响。
火铳……巨炮……
这些词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
他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出那样的画面:他引以为傲的大宋禁军,穿着厚重的铁甲,举着盾牌,排着整齐的队列,呐喊着向前冲锋。
而在他们对面,王家的军队,只是不紧不慢地排成几排,举起那些黑洞洞的铁管子。
“砰砰砰!”
一排排的禁军士兵,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地倒下。他们的盔甲,他们的盾牌,在那种闻所未闻的武器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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