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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王澈的嘴角,勾起一丝冷意,“我们给的,是韩维看到的那台二号机的图纸。一台我们五年前就已经淘汰,专门用来展示的样品。”
“那台机器能用,但毛病一大堆。耗煤量是新机器的三倍,功率却只有一半。而且,最关键的合金配方,耐压管道的制造工艺,核心的差动装置……这些东西,图纸上,一个字都不会有。”
“我们派去的人,会帮他们把机器造出来。但他们永远也造不出第二台,更别想知道这东西为什么能动。他们得到的,只是一个会动的铁疙瘩,一个需要我们王家的人,才能伺候的铁祖宗!”
大家这才知道,这个年轻的家主心思非常缜密,早就想好了一切!
王澈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王皓身上。
“皓叔,至于你这个通判……”他顿了顿,走上前,亲手将王皓扶了起来。
“这是皇帝插在我们叔侄之间的一根刺。他希望这根刺,能让我们相互猜忌,相互提防。我们偏不能让他如愿。”
“从今天起,你就是朝廷的扬州通判。你要做的,就是替朝廷,监视好我这个格物侯。市舶司那边,韩维不是想查我们的船吗?你这个通判,亲自去查!查得比他还仔细!”
王皓愣住了:“我……我去查?”
“对!”王澈的眼中,闪烁着精光,“你亲自去查,亲自登记。然后,你再把账册,交给韩维,交给开封的皇帝。他要看,我们就给他看个够!让他看到我们想让他看到的账本!”
“至于我……”王澈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少年人的跳脱。
“我这个新晋的‘格物侯’,总得为迎接郡主殿下,和朝廷派来的各位大人,准备一份大礼吧?”
他转身,对着门口的护卫统领,下达了一道命令。
“传我命令!从明天起,护卫队一营、二营,炮兵队,全体取消休假!”
“把我们武库里,最新最好的那批礼物,全都拉出来,擦干净了!”
“告诉他们,未来一个月,就在城外,给老子往死里操练!动静越大越好!我要让十里之外,都能听到我们王家,欢迎朝廷天使的‘鞭炮声’!”
一个月后,扬州城北门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
一支庞大的队伍,正浩浩荡荡地向着扬州城而来。队伍的最前方,是数百名披甲执锐的禁军骑士,一个个神情倨傲,顾盼之间,带着京城禁军特有的威严。
队伍的中央,是一顶由十六人抬着的巨大凤辇,四周垂着明黄色的帷幔,即便是隔着老远,也能感受到那股逼人的皇家贵气。凤辇之中,坐着的自然就是当今皇帝的族妹,未来的格物侯夫人——永宁郡主。
与凤辇并行的是几位身着绯红色官袍的朝廷大员。为首的正是新任的扬州市舶司副提举韩维,以及几名负责护送郡主、交接格物院事宜的礼部和工部官员。
韩维骑在马上,看着不远处那座雄伟的扬州城墙,心中百感交集。
一个月前,他从这里狼狈地跑回开封,心中充满了对那种“神鬼之能”的猜忌。而今天他回来了,带着皇帝的圣旨和皇家的郡主,他感觉自己又找回了身为朝廷命官的底气。
王家再厉害,还能厉害得过皇家?那王澈再有能耐,见了郡主,见了自己,还不是要乖乖跪下磕头?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会儿见了王澈,要如何摆出朝廷大员的架子,如何敲打敲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就在他思绪万千之时,一阵沉闷而整齐的轰鸣声,忽然从扬州城的方向传来。
“咚——咚——咚——”
那声音,像是成千上万个巨人在用鼓槌捶打着大地,连他身下的马匹都开始不安地刨着蹄子。
“什么声音?”一名礼部官员惊疑不定地问道。
韩维也皱起了眉头,他侧耳倾听,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压迫感。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异变陡生!
“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巨响,毫无征兆地在队伍前方不远处炸开!
队伍中,那些训练有素的禁军战马,瞬间失控,嘶鸣着,人立而起,将背上的骑士掀翻在地。
整个队伍,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护驾!护驾!”禁军统领连滚带爬地扑到凤辇旁边。
韩维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死死地抱住马脖子,才没有被甩下去。他惊恐地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在官道旁的一片开阔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排排身着黑色劲装的士兵。他们的人数并不多,看起来也就千余人,但却排列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森然阵型。
此刻,他们正将一根根黑洞洞的铁管子扛在肩上。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巨响,就是从那些铁管子里发出来的!
只见那些士兵们动作整齐划一,迅速地从腰间的皮囊里,取出一个个纸包,用牙齿咬开,将里面的黑色粉末倒入铁管,再塞入一根铁条捅实,最后放上一颗小小的铁弹。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举铳!”
随着一声令下,前排的五百名士兵,同时将肩上的铁管子,也就是王家所谓的“火铳”,平端起来,黑洞洞的枪口,遥遥地指向了远处江面上的一艘巨大的靶船。
韩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看清楚了,那些士兵瞄准的不是他们。
“开火!”
“砰砰砰砰砰——!”
比刚才更加密集、更加恐怖的爆响声,汇在了一起!
五百道火光,在阵前爆开,浓烈的白色硝烟,瞬间弥漫了整个阵地,刺鼻的硫磺味,呛得人直流眼泪。
韩维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远方的那艘靶船。
那艘足有三层楼高,由坚固木料打造的靶船,船身之上,瞬间爆开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窟窿!木屑横飞,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地犁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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