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VIP通道外的临时休息室内,空气凝滞得仿佛能拧出水来。陈默高大的身躯立在苏清雪面前,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峦,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窗外,刚刚经历惊魂迫降的旅客们正被机场人员安抚疏导,嘈杂的人声透过玻璃,却丝毫穿透不了这间屋子里令人窒息的寂静。
“你怎么预知的?”陈默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却像一把精准的刻刀,剥开所有伪装,直指核心。曼谷航班迫降、引擎故障、无人伤亡的官方通报,如同一串冰冷的铁证,将他心中积压的所有疑虑推至顶峰。
苏清雪的脸颊在墨镜和围巾的遮掩下更显苍白,指尖在宽大衣袖下微微颤抖,冰凉的触感勉强维系着她摇摇欲坠的镇定。他的目光太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几乎要将她深藏两世的秘密洞穿。她下意识地垂眸,避开那灼人的视线,声音轻飘得如同叹息,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巧合。”
这两个字出口的瞬间,连她自己都感到苍白可笑。一场席卷全球的舆论风暴,一次险些酿成巨变的航空危机,源头竟是她一句轻飘飘的“巧合”?
“巧合?”陈默重复了一遍,语调平直,却蕴含着巨大的压力,“苏清雪,什么样的巧合,能让你精准预见一架航班隐藏至深的引擎故障?甚至不惜引发如此滔天巨浪也要阻止?”他的追问步步紧逼,试图撬开她那严防死守的心门。
眩晕感袭来,胸腔内的钝痛提醒着她付出的代价。她不能承认,重生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她背负的最沉重的十字架。她害怕真相揭露引发的未知变数,更怕看到他眼中可能出现的憎恶——对前世那个“冷漠”至最后的她的憎恶。
“我…收到过匿名消息。”她艰难地换上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尽管依旧漏洞百出,“内容含糊,但指向明确。宁可信其有。”她抬起眼,努力让目光显得平静,甚至试图反将一军,“陈总当时,不也选择了相信吗?”
她巧妙地将问题抛回,陈默眼眸深处微光一闪。他当时的决断,与其说是完全相信预警,不如说是被苏清雪昏迷前那绝望而笃定的眼神,以及后续一连串事件所震动,最终押下的赌注。事实证明,他赌赢了。
而此刻,她闪烁的言辞、脆弱的辩解,非但未能打消疑虑,反而像投入干柴的烈火,瞬间引燃了他心中所有积压的谜团——从撕毁离婚协议,到深夜崩溃,到为他挡枪,到支付天价医疗费,再到对东南亚异常的熟悉和这次精准到可怕的预知…无数碎片在他脑中疯狂旋转碰撞,试图拼凑出一个颠覆性的真相。
就在这时,陈默的助理神色凝重地快步走近,压低声音汇报:“陈总,初步调查结果。航班左侧引擎存在结构性疲劳裂纹,导致高空非包容性失效,碎片击穿液压管路…专家称,此隐患极隐蔽,常规检查难发现。”
助理的话如同最终判决,彻底碾碎了“巧合”的可能性。一种极其隐蔽、常规难查的故障,她如何通过一个“含糊的匿名消息”精准获知?
陈默的目光再次锁定的苏清雪,那目光复杂得难以形容,震惊、探究、不解,还有一丝难以捕捉的、对某种超乎想象可能性的惊悸。他没有再逼问,但那沉默的注视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具压迫感。
苏清雪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仿佛被剥开了所有保护层。“我有点累,先回去了。”她几乎是仓促地想要逃离,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
陈默没有阻止,看着她略显踉跄的背影消失在通道尽头,那单薄却倔强的身影在他心中投下更深的疑影。他转身,语气恢复冷峻:“走。”
回到默然资本,指挥中心的氛围紧张有序。林薇立刻汇报:“赵天雄表面安静,苏明远正通过地下钱庄调动巨额资金,流向不明。新一轮负面舆情正在预热,内容更恶毒。”
“垂死挣扎。盯死资金流向,尤其是东南亚关联。预热话题抓典型,固定证据,准备法律程序。”陈默命令道,随即目光锐利地看向林薇,“调查有什么发现?”
林薇神色一正:“苏氏在东南亚业务,尤其是泰国,表面是地产旅游,但深度挖掘后,都绕不开一个背景复杂的颂恩家族,政商军界乃至灰色产业均有涉足。苏总与家主颂恩·乍仑蓬有过数次秘密会面,记录被刻意抹去。另外,重新分析您前世事故,发现诸多疑点:车辆坠崖前或有侧面撞击、关键监控时段失效、一名现场警员事后迅速辞职并失踪。”
疑点重重!这绝不再是简单的意外!侧面撞击?监控失效?警员失踪?每一点都指向有预谋的谋杀!
“找到那个失踪警员!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陈默的声音冰寒刺骨。
“是!”
陈默走到窗边,点燃烟却未吸。烟雾缭绕中,面色阴沉。前世的死,竟可能牵扯东南亚地头蛇,甚至那神秘的“深渊”?而苏清雪…她知道多少?她的重生,是否也与此有关?他对她的认知,正在被彻底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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