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和淡淡的草药香气。江城药材批发市场,这条有着上百年历史的老街,已经早早地苏醒过来。
青石板路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敞开了门脸,各式各样的药材琳琅满目:成捆的甘草散发着甜香,整袋的当归弥漫着浓郁的药味,晒干的蝉蜕、僵蚕堆在簸箕里,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根茎、果实、树皮,散发着或清香、或苦涩、或辛辣的复杂气息。小贩们吆喝着,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混杂着汗味、尘土味和浓郁的药材味,构成了一幅充满烟火气的市井画卷。
叶凡的身影出现在这条喧嚣的老街上。
他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长裤,背着一个半旧的帆布包。包里装着昨晚用张婶给的两百块钱买的一些基础药材(主要是炮制他那份药方所需的部分辅料),以及那个装着银针的古旧皮套。
他没有急着去找工作,而是选择在靠近老街入口、人流相对密集的一个小空地上停了下来。这里离一家挂着“回春堂”(此回春堂非叶凡未来的回春堂)招牌的老旧小诊所不远。
叶凡没有招牌,也没有吆喝。他只是从帆布包里拿出一块干净的蓝布,铺在地上。然后,他拿出几个用油纸包好的小药膏——这是他昨晚根据《神农秘典》中一个基础方子,用买来的药材连夜炮制出来的“化瘀消肿膏”,对跌打损伤、蚊虫叮咬有奇效。另外,他还用硬纸板写了个简单的牌子,放在布上:“义诊,小病可看,药膏自取,随缘给钱。”
他盘膝坐下,背脊挺直,目光平静地扫视着过往行人。姿态不像是在摆摊,倒像是在打坐修行。
这个组合,在充斥着各种夸张广告和推销话术的药材市场里,显得格外另类。起初,行人大多只是好奇地瞥一眼这个沉默的年轻人,便匆匆走过。偶尔有人驻足,看看那简陋的牌子,再看看叶凡年轻的脸庞,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摇摇头离开。
叶凡也不在意,闭目养神,默默运转体内那缕微弱的玄黄气,感受着周围驳杂的气息,尤其是那些药材散发出的不同“药气”。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仿佛整个世界在他感知中变得更加清晰和层次分明。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升高,驱散了雾气,老街也变得更加燥热和拥挤。
就在这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街尾方向炸响!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你醒醒啊!别吓妈啊!” “天杀的德仁堂!你们还我儿子!你们这群庸医!骗子!”
这凄厉绝望的哭喊声瞬间盖过了市场的喧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一对穿着朴素、约莫三十多岁的夫妇,正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跑来。男人脸色铁青,双目赤红,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女人则披头散发,满脸泪痕,一边哭喊,一边死死拽着男人的胳膊。
那小男孩双目紧闭,脸色呈现出一种极其不正常的青紫色,嘴唇发乌,小小的身体在男人怀里时不时地剧烈抽搐一下,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白沫!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仿佛随时都会断掉!
“快看!那孩子怎么了?” “天哪!脸都紫了!抽得这么厉害!” “好像是中毒了?” “听那女的喊德仁堂…是旁边那家新开的药铺?”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议论纷纷,自发地让开一条路,目光都聚焦在那对悲痛欲绝的夫妇和他们怀中奄奄一息的孩子身上。
那对夫妇的目标非常明确,他们抱着孩子,踉踉跄跄地冲到了叶凡旁边不远处,一家装修颇为气派、挂着“德仁堂”金字招牌的大药铺门前!
“德仁堂!你们给我出来!你们这群杀人庸医!还我儿子命来!”男人如同暴怒的狮子,对着德仁堂紧闭的玻璃门怒吼,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女人则直接瘫坐在德仁堂门口的石阶上,拍打着地面,哭得撕心裂肺:“昨天还好好的孩子啊!就在你们这里抓了副药,说是治风寒咳嗽的!晚上喝了半碗就成这样了!你们赔我儿子!赔我儿子啊!”
德仁堂的玻璃门猛地被拉开。
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留着八字胡、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德仁堂掌柜,李德海的远房表弟,李有财)带着两个五大三粗的伙计,一脸阴沉地走了出来。
李有财扫了一眼地上哭嚎的女人和男人怀里抽搐的孩子,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就被强硬和恼怒取代。
“干什么干什么!大清早的在我店门口嚎丧!影响我做生意了知道吗?”李有财叉着腰,声音尖利,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训斥口吻,“你们孩子病了不去医院,跑我这来闹什么闹?”
“就是你们!就是你们害的!”男人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李有财,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昨天下午,就是你们店里那个坐堂大夫开的方子!说是特效药!一副药要了我们一百多块!结果呢?我儿子喝了就成这样了!你们说!是不是你们的药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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