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
死寂。
成千上万只血眼乌鸦密密麻麻地落在老君观的断壁残垣、枯树荒草之上,如同给这片破败之地覆盖上了一层蠕动的、不祥的黑毯。
它们没有攻击,也没有飞走。
只是静静地站着,歪着头,用那双不含一丝生气的猩红眼睛,齐刷刷地、冰冷地注视着突然闯入的三位不速之客。
被无数双这样的眼睛盯着,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阿虎握紧了砍刀,肌肉紧绷到了极点,缓缓移动脚步,将叶凡护在更靠后的位置。朱雀的枪口微微抬起,呼吸下意识地放轻,手指紧扣在扳机护圈上,冷汗浸湿了掌心。
这诡异的寂静,比之前的疯狂攻击更让人心悸。
叶凡的目光越过这令人头皮发麻的鸦群,落在了那扇半掩的、腐朽不堪的道观大门上。
门内是更深沉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门口那截枯树的断枝,如同一个扭曲的指引,散发着枯木老者特有的、死寂中暗藏生机的气息。
他在里面。
或者说,他留下的东西,在里面。
“跟着我,不要轻易触碰任何东西,尤其是这些乌鸦。”叶凡低声吩咐,声音在极致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三缕枯灭真气缓缓流转,迈步向前走去。
脚步落在荒草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随着他的移动,那无数双血红的鸦眼也同步转动,始终聚焦在他身上。
阿虎和朱雀紧随其后,神经高度紧张,时刻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异变。
但直到他们走到那扇破败的大门前,鸦群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如同某种诡异仪式的旁观者。
大门虚掩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陈腐、霉烂、香火灰烬以及某种更深层阴寒的气息从门内扑面而来。
叶凡没有犹豫,伸手缓缓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
门内是一个不大的庭院,地面铺着残破的青石板,缝隙里长满了枯黄的杂草。正对面便是道观的主殿,殿门大开,里面黑漆漆一片。
庭院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口熟悉的、令人心悸的青铜棺椁!
正是之前存放在龙组基地的那一口!
它竟然被无声无息地转移到了这里!
棺盖紧闭,但丝丝缕缕比基地时浓郁十倍不止的漆黑阴气,正不断地从棺椁的缝隙中渗透出来,如同活物般在庭院中缓缓流淌,让这里的温度骤降,呵气成霜。
而在青铜棺椁的正前方,大殿的门槛之外,背对大门,盘膝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身形干瘦,穿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旧道袍,头发灰白,用一根枯木簪子随意挽着。
正是枯木老者!
他仿佛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身上落满了灰尘,一动不动,如同泥塑木雕。
“枯木前辈?”叶凡停下脚步,沉声开口。阿虎和朱雀一左一右护在他身侧,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和那个背影。
没有回应。
枯木老者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连呼吸的起伏都看不到。
叶凡眉头微皱,灵觉扫过,心中猛地一沉。
在那副看似静止的躯壳之下,他感知不到任何生命的波动!反而是一种极其诡异的…空洞和死寂!就像是一棵彻底枯死的老树,只剩下最后一点残形。
但他身上又确实散发着枯木老者特有的气息,与之前留下的标记同源。
这是怎么回事?
叶凡缓缓上前几步,想要看得更清楚。
就在他靠近到距离那身影不足五米时——
咔…咔咔…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枯木断裂般的声响,从那身影的脖颈处传来。
那颗低垂的头颅,竟然以一种极其僵硬、完全不似活人的方式,一寸一寸地,缓缓转了过来!
露出了他的正面!
朱雀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举起了枪!阿虎也猛地握紧了刀!
那确实是一张老人的脸,布满深刻的皱纹,但脸色是一种毫无血色的青灰,如同放置过久的死尸。他的双眼圆睁着,瞳孔却是一片浑浊的死白色,没有任何焦距。
更令人骇然的是,他的嘴巴大大张开,嘴角撕裂到了耳根,露出一个极其夸张、诡异、仿佛无声狂笑的恐怖表情!
这根本不像是一个活人!更像是一具被精心布置在这里的…尸骸!
然而,就在叶凡与那对死白色瞳孔对视的瞬间——
嗡!
叶凡只觉得脑海微微一震,眼前景物瞬间模糊变幻!
他仿佛看到枯木老者那对死白色的瞳孔深处,有点点极细微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绿色光点艰难亮起,组成了两个不断闪烁、即将熄灭的古字:
【速…入…】
同时,一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跨越了遥远距离传来的神念波动,直接涌入他的意识:
“…身…陷…‘门’…阵…只能…借此…残躯…传讯…”
“…阴墟…入口将开…‘守门人’…欲…血祭…强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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