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伯侄三人达成了初步共识,计划将族人迁居沂州,只是最终是否能成行,具体要如何行事,还得等到大伯父薛德民返回春柳县,与妻子见面后才知道,眼下还不能有定论。
薛长林也决定,从明日开始,他在外奔走时,会找车马行、镖局之类的地方打听一下,从德州前往沂州是个什么章程,花费几何,好为日后的亲族迁居做准备。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奶娘要去做晚饭了。薛绿为了证明自己能做好一家人的饭,也跟去厨房打下手。只是奶娘不肯让她吃苦,又怕她碰刀、碰火会伤着自己,便塞给她一小盆黄豆,让她慢慢拣去。
薛绿无奈地拿着黄豆走出厨房,看见对面厢房的门里,大堂兄薛长林偷笑着缩回了脑袋,大声背起了功课,心中不由得郁闷起来。
她正要回屋,敲门声就响了。
薛绿放下黄豆去开门,有些意外地发现,门外站着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孙嬷嬷,兴云伯夫人身边的心腹。
当日她与大堂兄薛长林一道救下肖玉桃,把后者送回娘娘庙时,这位孙嬷嬷就奉兴云伯夫人之命,留在庙中陪肖夫人找人。
不过,在肖玉桃被绑架这件事上,寇姨娘很不清白,偏爱她的兴云伯夫人态度暧昧,其身边的心腹是否可靠,就见仁见智了。
薛绿记得,当日自己和这位孙嬷嬷,相处得就不大愉快,因为对方口口声声为肖玉桃着想,实际上出的都是不靠谱的主意。
自娘娘庙之后,薛绿与兴云伯府来往,就只接触过肖夫人与肖玉桃一系的人,孙嬷嬷再也没出现过,兴云伯夫人也没派人来向薛家表达过谢意。如今天都快黑了,孙嬷嬷跑到薛家门上来做什么?
不过孙嬷嬷今日的态度比先前要和气多了。她客客气气地向薛绿行了礼,言道自己是奉肖夫人之命前来:“大小姐粗心了,送薛姑娘回家的时候,竟忘了将夫人送给姑娘的礼物留下,回府后才发现,便打发老奴给姑娘送来。”
是在布庄买的那两匹素色厚棉布么?
薛绿这才想起来。当时她与肖玉桃一道听说了董洗墨之妻的消息,都有些神思不属。她下车时忘了那两匹布,肖玉桃也没想起来。只是这东西,肖玉桃要给她送回来,送信时顺道捎带就是了,为何还要劳动孙嬷嬷?
薛绿心里纳闷着,脸上却不露异样:“劳烦嬷嬷了,其实这都是小事,肖大小姐不拘打发什么人给我送来便是,怎的还劳动了嬷嬷?这大晚上的,辛苦您了。”
孙嬷嬷笑笑说:“老奴也是正巧遇上大小姐派人给姑娘送东西,就揽了下来。大小姐真是太粗心了,只一味由着自己性子来。姑娘正守孝呢,她就要邀姑娘出门玩耍;说好要送礼的,她又把东西带回了家。”
这话听着阴阳怪气的。这老妇是不是在嘲讽些什么?
薛绿只当没听懂,见老苍头已经站在门边了,便示意他将东西收下,又回屋去取了个荷包过来:“辛苦嬷嬷走这一趟了。我家小门小户,不知道伯府赏人是什么规矩,些许心意,请别嫌弃,嬷嬷拿去吃杯茶吧。”
孙嬷嬷一捏荷包,就知道里面有多少赏钱了,只能说中规中矩,没有多到让她满意,也没有少到让她挑剔的地步。只是她此行不是为了赏钱才来的,她更不是专职跑腿送东西的仆妇,薛家姑娘这样打发她,把她当什么人了?!
把孙嬷嬷当跑腿仆妇的薛绿客客气气地送人:“天色暗了,伯府想必也到了晚饭的时候。我就不耽搁嬷嬷回去用饭了。您请慢走,路上小心脚下。”
孙嬷嬷没有借口留下,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谢了她的赏,便带着几个跟班转身离开了。
薛绿关上了门,心中疑惑这是怎么一回事。老苍头替她将两匹布搬进屋里,问:“肖大小姐派人给姑娘送东西,怎么就派了这么个眼长在头顶上的婆子来?”
薛绿顿时醒悟过来:“是了,肖大小姐要派人,身边有的是人手可用,何必劳动祖母的心腹?定是这孙嬷嬷硬要揽下差使,肖大小姐拗不过她,只好由得她去。只不知这孙嬷嬷是什么用意?是想见我吗?可她刚才也没说什么呀?”
老苍头想了想:“难不成兴云伯夫人还疑心肖大小姐不是跟姑娘联系,而是借着姑娘的名义,与旁人私下往来不成?因此她才要派人亲自来见姑娘,确定这布确实是肖大小姐送给姑娘的?”
啊?这话又是从何说起?肖玉桃不是跟她来往,还能跟谁?今天她们还一道去了马场呢。难道同行的男女仆妇与护卫都是瞎的不成?这么多人都无法替肖玉桃作证?
薛绿只觉得啼笑皆非,但也更清楚地了解到,肖夫人与肖玉桃在兴云伯府的处境有多么艰难。肖玉桃明明也是兴云伯夫人的亲孙女,却连这点小事,都无法取信于祖母。兴云伯夫人到底是有多偏心,才会事事都把嫡长孙女往坏里想?
薛绿谢过了老苍头,把人送出去,便一边拣着黄豆,一边思索着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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