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脸颊微红，像抹了点胭脂，没再说下去，只是低头喝了口饺子汤，汤里漂着葱花，热得能暖到胃里。窗外的鞭炮声越来越密，远处有人在放烟花，“咻”地一声冲上夜空，炸开一片绚烂的光，把屋里的墙都映得亮了亮。
电视里的晚会正唱到热闹的歌曲，一群穿着红衣服的演员在屏幕上跳舞，锣鼓声敲得震天响。父亲吃了小半碗就放下了勺子，靠在椅背上打盹，头一点一点的，嘴角还沾着点油星。林辰轻轻抽了张纸巾，像小时候父亲给他擦嘴那样，小心翼翼地帮他擦干净，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了蝴蝶。
“他好像……很久没这么踏实过了。”林辰低声说，目光落在父亲花白的头发上。以前在老房子过年，父亲总惦记着工地上的事，饺子没吃几个就站起来往窗外看，生怕有人趁着过年拆房子，眉头就没舒展过。
苏晴点头，往父亲的杯里添了点温水，放在他手边能摸到的地方：“大概是知道，今年不用再惦记着输赢，不用想着防备谁，能安安稳稳守着热饺子过年吧。”她拿起一个没煮的饺子，放在父亲手心里，让他握着玩，饺子皮凉凉的，能醒神。
零点的钟声敲响时，三人站在窗前看烟花。窗外的世界被照得如同白昼，一朵又一朵烟花在夜空炸开，有的像牡丹，有的像菊花，还有的像星星，把天空织成了锦绣。绚烂的光花照亮了父亲的白发，像撒了层碎钻；照亮了林辰眼里的笑意，比烟花还亮；也照亮了苏晴悄悄牵起林辰衣袖的手指，指尖带着点烫。
父亲忽然抬起头，指着天上的烟花，又指了指身边的两个年轻人，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喟叹，像在说“真好”。他的手轻轻拍了拍林辰的手背，又拍了拍苏晴的手背，拍得很轻，却像在盖章认定什么。
林辰明白他的意思——这烟花，这饺子，这身边的人，都是最好的新年礼物，比任何金银珠宝都珍贵。
雪还在下，落在窗台上，积成了厚厚的一层，像给窗户镶了道白边。屋里的暖气却把寒意挡得严严实实，暖气片上烘着的袜子冒着热气，散着淡淡的肥皂香。守岁的饺子还放在桌上，瓷碗里冒着白汽，像这个刚刚拼凑起来的家，虽然简单，没有华丽的装饰，却盛满了热腾腾的、名为“团圆”的温度，能焐热一整个冬天，也能照亮往后的每一个日子。
父亲打了个哈欠，往林辰身边靠了靠，像小时候那样。林辰伸手搂住他的肩膀，苏晴递过来条毛毯，盖在老人腿上。三人谁都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地开，听着屋里的钟摆“滴答滴答”地走，像在数着幸福的刻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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