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头是个没城府的人,秦经理话刚落音,他就连忙接口说:“秦经理的话说得对,同意他的条件好了。”
蒋国钧却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他知道这五条一实施,肝素车间也归于向河渠的一方了。不过许家富一去江南,那一片就变成向、阮双方的了。这两人的谁输谁赢都与他无关,当然从内心讲他还是倾向于向河渠的;因此赵国民的五条一提出,他就从心里表示赞同,再加上秦经理一发话,他立刻投了赞成票。他知道秦经理为何不请自来。
秦经理为何不请自来?不但是蒋国钧心里有数,就是阮志清也知道。肯定向河渠到厂前先报告了秦经理,请经理来支持授权,不然就没有上午的电话询问。
虽说明知是向河渠的主意,阮志清还是要问:“向会计,你的看法呢?”向河渠说:“阮支书,人我给你带回来了,条件事我不好说。因为涉及到赵国民确实是我的外甥,虽然来厂前我们还不认识,是叔伯的,但毕竟是外甥,我怎么说都不妥当。这件事上我弃权。你们怎么决定我都没有意见。”
阮志清说:“这样吧,经理,赵国民确实是个人才,特事特办,我满足他的条件,他必须在三个月内扭亏为盈。向会计,你就这样通知他吧。”秦经理说:“老阮,是不是这样,他说明天来听信,等他来后你打个电话给我,我要他立个军令状。老向如果去他家呢,不妨告诉他,不去呢,也没事。”
向河渠说:“经理,阮支书,我已五六天没去工作队了,跟国民怎么落实,有没有我在场都没关系,明天我就不来了。”秦经理知道他想脱身事外,想了想也有道理,所以没等阮志清开口,就说:“行嘞,你去吧,冯士元那个人我知道,是个急性子。”
向河渠到家时,赵德才父子已在他家坐着了。赵德才虽然有些偏瘦,不知为什么却也有高血压。老医生帮他测了测,180/95,正跟他们父子俩聊着养生的话题。只听老爸在说:“口味重,对高血压肯定有害,因为钠盐”“舅舅,你回来了。”“哥,国民,你们来了,坐,坐,爸在给姐夫上课哪。妈呢?去西头地里了?”
赵德才父子的来意向河渠自然知道,就把会议讨论的过程和结论尽量详细地告诉了他们。赵国民松了一口气说:“原以为第三条不会承认的,你说非坚持不可,果然被坚持住了,他妈的——”
“国民,在公公面前也这么粗言浊语的。”赵德才教训说。“哥,军人嘛,难免的,国民算好的啦,江南的同志谁不夸他会做工作,人又好处哇。”“都是你惯的。”
“哈,哥,你这就冤枉我啦。你问国民,我是宠着他呀,还是对他特别严?”老医生说:“德才,河渠我知道,他律己很严,这个己不仅是指他自身,还将他的亲人、知己包括在其中,从来不会惯自己人的。”
“爸也说得对,我注意就是了。”赵国民重提原话说,“去年舅舅就有各分厂产品分开销售、单独核算的主张,姓阮的硬是霸住不肯,这一回终于霸不住了,真他”他突然意识到又差点冲出粗话了,赶快刹住,乐得三个长辈都哈哈笑了。
“哎,兄弟,国民能成吗?那个车间亏本年半吧,干部子女又多,就怕积重难返啊。”“放心吧,爸,舅舅早就教给我方法啦。”赵国民正要往下说,被向河渠拦住了,问:“别忙说,你想一想,那些方法究竟是我在教你呢,还是你自己总结的?我说过应该怎么做了吗?”
赵国民仔细从头到尾想了想,还真没一条是舅舅直接提出来的。可从前自己对肝素一窍不通,根本不可能总结出这些方法来,他将全过程回忆了一遍后明白了。是舅舅在详详细细地介绍肝素车间情况和分析利弊时让自己从中得出的。这就是毛主席说的“一切结论产生于调查的末尾”,舅舅事无巨细的介绍和分析,就等于他在作调查,他敬佩地说:“我明白了,你放心吧。”
赵国民是明白了,两位老的却没明白,几乎齐声问:“明白什么了?”赵国民将舅舅在江南对肝素车间的详细介绍和分析简要地一说,并告诉他们自己从中悟出的方法后说,他明白的是:要解决一个问题,对这个问题的里里外外、前因后果做一番详细调查和透彻分析后,办法就来了。
老医生说:“这应该是谁都明白的道理呀,比如我看病,不通过望闻问切,全面了解病人的情况怎么开药?”
“你说得对,这一道理浅显,应该谁都明白,可是又有多少人真的明白?你当初被揪斗,为什么我就没有就这个问题进行详细了解情况,并分析前因后果,直到梨花来后才被点醒?就是并不真的明白这个道理。就拿看病来说吧,许多医生还不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有几个肯运用这个方法?可见道理浅显,却不一定人人明白,我指的是真明白。国民的明白,我相信他是真明白了,得祝贺他。”说到这里,向河渠喟然长叹说,“都说毛主席的着作是普遍真理,可他阐述的真理又有多少人真懂、肯运用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