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病是掩盖不了的,生化厂的等外品已达134公斤在上海未结帐的消息终究还是被工业公司知道了。
向河渠没有告状,是经济危机暴露出来的。该厂虽然连年赢利,但由于处在不断壮大发展中:从无到有的生化厂,由几间借住的平房到拥有沿江第一楼的几十间厂房、平房,有了锅炉、反应釜、实验室;有了自来水;员工由原来的二十几人,不足一个排,到现在的,假如将凡领工资都算的话,已超千人;如果不是向河渠霸住不肯的话,连小轿车都有了。生化厂象个暴发户,几年间快速发了。这从无到有,不,不对,是从亏损资不抵债到成为临江明珠,不是用笔可以画出来的,用嘴可以吹出来的,得用钱去支撑。虽然说连年盈利,可架不住快速发展和大手笔花钱啊。
当年塑料厂的一批瓶盖需请建筑站用车顺带捎往湖北襄樊时,请有关人员吃顿饭,其中炒鸡蛋还加了点面粉充数,如今请客能花上百元、几百元也不皱眉头;这大至楼房小到收尿用的盆桶都是用钱买的。所以别看面子上好看,报表上好看,帐上的余款却是不多的,要不然何至于借建筑站区区五千元启动资金至今还没还呢?
说起来也与余品高的心计有关呢。他要让生化厂相关人员和公司、乡领导知道,要不是因为有个向河渠,生化厂能不能办起来还不知道呢,因而一直没让他还。谁知七九年初借出的五千元最后打了水漂,也没能保住向河渠的平安。五千元,发向河渠十年的工资还用不到五千呢,我的天!当然这是后话,到时再说。
生化厂自建厂起就没想借贷款,其实就是想也借不到。盈利后还清了原塑料厂的欠款,还清了借农机站的钱,慢慢地帐上有了钱,尽管不多,但是有,几百元、几千元不等,一直都有。可是从八三年下半年起开始贷款了,而且越贷越多,虽从报表上看是盈利的,但库存产品量太大,引起信用社的怀疑,在两次向厂方建议尽快销售产品无效后,告诉了公司,并刹止了贷款,要求先还再贷。
公司派主办会计傅会计来调查,才知道库存产品无库存,产品质量严重不符合要求,竟有134公斤列为等外品,放在上海生化厂,想等形势变好后再通融以成本价结帐。因为这些产品一旦按等外价结帐,去年和今年的报表盈利就都是虚假的,帐面将出现不小的赤字。向河渠虽然明知实际有亏损,但没结帐,从帐理上讲,就说不上作假,所以也只好听之任之。
公司作出的措施是派公司副经理姚进德挂帅指导,帮助生化厂冲破困境。姚进德就是那位前进村的原支部书记。清资理财运动被查出贪污款高达四千多元,谁知没有被依法制裁,也没有受党纪处分,只被免去支书职务,调到公司任副经理。冯士元闻讯后曾在向河渠面前大骂了一通,说共产党腐败了,只要会拍马,哪怕什么都不懂,也有官做,而且是在这儿做官犯了罪,调一个地方照样做官,真他娘的腐败透顶了。向河渠说:“不要一竿子打落一船人,你也是共产党,你腐败了吗?”
现在姚进德进驻生化厂,向河渠隐隐觉得对他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参加过整他的工作队 ,虽然只是一个普通队员,但小结、书面汇报、总结都是他写的,姚进德不会对他有好感的,必须注意保护好自己。
说到保护自己,自阮志清上次想将他调到砖瓦厂去当辅助会计事件发生后,就开始了保护自己的行动:生产管理上出现的问题,他无须到第一线去,推测也推测得出来,他知道即使想采取措施也不行,阮志清已不需要他了,不会听他的。调整一线人事摆布、停掉《生化战报》就是明显的例证。他只得退。
于是他心甘情愿去工作队,只做会计工作,不过问行政上一切事情。他在诗中说“辞盔别甲柳条攀,惊闻战鼓心思还。遥忆煮豆燃豆箕,惘然步向五台山”(和钱老),“多难兴才才难兴,翼伏足局怎能伸。东家不喜锥脱颖,有志难展内心疼。”
生化厂面临着巨大困境,他的心情是那样的矛盾,正如他在写给钱老的《蝶恋花》词中所说的“燕舞莺歌山远近,细柳轻摇、拂却无穷恨。醉揽春风藏里襟,笑离戎马丛林遁。 扑面浪花犹未醒,船漏桅斜、不忍还闲盹。堵漏防倾宜力尽,甘苦荣辱无暇问。”为能堵漏防倾,他主动与阮志清交谈,盼望能释疑同心。听阮志清的表态,好象从没怀疑过向河渠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想起他暗中的行动,又犹犹豫豫,就象他在《蝶恋花》中说的“夜色茫茫风拂煦,帷幕吹开、多少掏心底。隔膜似将徐卷去,不知是否含醉意。 重到沙场心有悸,壮志豪情、毕竟能存几?头挂东门伍子胥,范蠡画舫山水里。”
也难怪,为生化厂的创建、开拓和巩固、发展,他花了多少心血、吃了多少苦哇。对生癌症的老爸他少尽了孝道,对两个孩子,他顾不上教育,一心扑在企业上,可结果呢?从没听到阮志清在大会、小会上说过一句果子话,却鼓捣着要将他逐出去。他成了阮志清的眼中钉,要不是秦经理在关照着,他早就滚蛋了,是够惹人伤心的。可是现在自己全力参与打造的企业处于风雨飘摇中了,又该怎么办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