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的空气瞬间再次凝固,刚刚获得的短暂安全感被洞外越来越近的嘈杂脚步声、枪栓拉动声以及敌军军官隐约的吆喝声无情击碎。火把的光亮透过藤蔓缝隙,在洞壁上投下摇曳不定、如同鬼魅般张牙舞爪的光影,映照着一张张重新变得紧张、苍白甚至有些绝望的脸。
“操!就知道没这么便宜的事!”李云龙低声骂了一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猛地抽出驳壳枪,检查了一下弹夹里寥寥无几的子弹,眼神凶狠地望向洞口,像一头被堵在洞穴里准备拼死一搏的受伤猛兽,“妈的,大不了鱼死网破!等龟儿子靠近了,用手榴弹开路,冲出去能跑几个是几个!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是最坏、也是最直接的计划,充满了悲壮和无奈。许多战士闻言,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神决绝,显然做好了最后搏命的准备。
“老李,别冲动!”丁伟赶紧按住他握枪的手臂,“听动静,敌人数量不少,火力肯定比我们强,硬冲出去就是活靶子!再看看情况!这洞口窄,易守难攻!”
孔捷也一脸凝重,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是啊连长,这洞好歹能挡子弹,咱们守一会儿没问题,等他们靠近了再用手榴弹,还能多换几个!”他这话更像是给自己和兄弟们打气,谁都清楚,一旦被堵死在这洞里,结局早已注定。
林烽背靠着冰冷潮湿的洞壁,剧烈的心跳反而慢慢平复下来。极度的压力像一剂强效催化剂,刺激着他的思维变得异常清晰、冰冷、专注。洞外的危机,在他脑海中迅速被拆解成几个可量化的要素:敌人的动机(搜索并歼灭)、敌人的行动模式(拉网式搜索,正向西侧移动)、环境因素(黑暗、山林、洞口隐蔽但非绝对)、己方资源(三十多名有生力量、有限弹药、地形知识、一个现代机械教授的思维,以及……一群孩子?)。
突然,他的目光扫过那几个紧张地攥着小拳头、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的童子军,又看向洞口垂挂的茂密藤蔓和散落的大小石块,一个大胆到近乎异想天开、却又带着明显现代心理战和工程学思维的计划雏形在他脑中飞速形成。
“连长!也许……我们不用死守,也不用硬冲。”林烽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不由自主想去信服的冷静,“我们可以……主动制造混乱,误导敌人,调动敌人,然后寻找机会反打,或者至少再次调动他们,为我们争取时间或创造新的机会。”
“嗯?”李云龙猛地转头看他,眉头紧锁,语气带着焦躁和不耐,“林顾问,你又有什么主意?外面可是至少一个排以上的敌人正在包过来!真刀真枪的时候了!”他虽然这么说,但语气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完全否定,毕竟刚才找到洞穴就是凭的林烽的“鬼眼睛”。
孔捷和丁伟也投来疑惑又带着一丝死马当活马医的期望目光。
林烽语速加快,尽量用最直白的方式解释:“敌人现在不确定我们的具体位置,只是在盲目搜索。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给他们错误的信息。派几个人,最好是动作敏捷、目标小的,”他看向那几个童子军,“带上一些军帽和树枝,悄悄移动到东侧那边我们之前待过的区域附近,快速制作一些简单的假人,晃动树枝,偶尔制造点小响动,甚至可以让枪法好的同志远远地放一两枪,制造出我们主力还在东侧,正准备再次从东侧突围或者还在东侧徘徊的假象。”
他顿了顿,看到李云龙眼中那丝熟悉的“蛮干”光芒稍褪,取而代之一丝思索,继续道:“同时,我们需要有人在西侧这边,就利用这个洞口附近,制造一点‘意外’的、能吸引注意但又让他们摸不清虚实的动静。比如,用石头砸断崖边那些枯死的灌木丛,让它们掉下去,制造落石或有人不小心活动的迹象,但又要利用黑暗和距离让他们看不清具体是什么。敌人指挥系统本就混乱,听到东面有‘主力’动静,西面又有异常响动,他们的判断必然混乱,兵力部署会出现迟疑和破绽。”
“然后呢?”李云龙忍不住追问,身体微微前倾,显然被这个“虚虚实实”的思路吸引了,“光让他们乱一下有啥用?咱们还是出不去啊!”
“然后,”林烽目光投向一直冷静分析的丁伟,“丁排长,您和手枪队的同志,枪法好,近战强,身手敏捷,能否趁机隐蔽接敌,摸清他们侧翼或者火力点的具体位置?一旦东侧的佯动和西侧的干扰起效,敌人注意力被分散,队形出现混乱,你们就寻找机会,突袭他们最薄弱的地方,比如那个吵吵嚷嚷的军官,或者最重要的机枪手!打掉他们的指挥节点和火力核心!”
“最后,”林烽看向李云龙和孔捷,眼神锐利,“一旦丁排长他们那边得手,敌人必然出现短暂混乱,甚至可能出现溃散。连长您就带领主力,以最快速度从洞口杀出去!不要恋战,朝着敌人出现的缺口,直接向西南方向的深山里转移!那里林密坡陡,更适合我们摆脱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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