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日头,毒辣得像个巨大的火炉,毫不留情地炙烤着瓦窑堡兵工厂的每一寸土地。厂房顶上的瓦片摸着烫手,连平日里叮当作响的金属工具,在太阳底下晒久了,都感觉能烙熟饼子。空气干燥得仿佛划根火柴就能点着,一阵风吹过,卷起的尘土都带着股焦糊味儿。
这天气,让林烽心里头直犯嘀咕。他背着手,在厂区里溜达,眉头拧成了个疙瘩。目光扫过那些堆着木料、油桶的角落,还有那日夜不停、偶尔会因为摩擦或电路(非电子,指简单电力线路)问题迸出点火星的机器,最后落在那几座守卫森严、却让人无比揪心的弹药库和火药库上。这里面装的,可是兵工厂的命根子,也是能瞬间把一切化为乌有的“火药桶”。
“这鬼天气,太燥了!”林烽忍不住嘟囔一句,正好碰见牛大力光着膀子,汗流浃背地带着几个工人在搬运钢料。
“可不是嘛厂长!”牛大力抹了把脸上的汗,甩在地上瞬间就蒸发了,“俺这身上都快冒烟了!这要是哪个犄角旮旯蹦个火星子出来,那可不得了!”
这话像根针,正好扎在林烽的心窝上。他停下脚步,看着牛大力:“大力,你说到点子上了!咱们厂子,现在机器多了,产量上去了,可这防火的弦,一刻也不能松!尤其是这天干物燥的,万一出点事,咱们这大半年的心血,还有前线指望的武器,可就全完了!”
牛大力一愣,随即也严肃起来:“厂长,你说得对!是得小心!咱们厂里,木头、油料、火药,哪样都不是省油的灯!”
正说着,老张和陈工也走了过来,显然也是被这天气搞得有些心焦。林烽干脆把几个人叫到树荫下,开了个现场会。
“同志们,我琢磨着,咱们厂的消防,光靠提醒小心和几口太平缸(旧式消防水缸),怕是远远不够了!”林烽开门见山,“必须进行一次全面升级!要建立起一套更可靠、更及时的防火体系!”
“升级?厂长,你又有什么新点子了?”老张好奇地问。
林烽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边画边说:“我的想法是,分三步走!第一,车间门口和重点区域,增设消防点! 咱们在每个车间门口,还有容易起火的工位旁边,每隔十米,就设一组消防设施——一堆消防沙,配上两个盛满水的大水桶! 沙子能灭油火,水能灭普通火,双保险!简单,但是管用!”
“这个好!”牛大力首先赞成,“就跟打仗修工事一样,把‘弹药’摆在最前线!真着了火,抄起来就能用,不耽误事!”
陈工点点头:“思路很清晰。消防沙和水的覆盖密度很重要,十米一组的设置,能确保工人在发现火情的初始阶段,就能在最短距离内获取灭火工具。”
“第二,”林烽的树枝指向弹药库和火药库的方向,“给这两个最要命的地方,穿上‘防火隔离带’的盔甲! 在库房周围,挖掘宽度至少五米的隔离带,把里面的杂草、灌木、所有可燃物,清理得干干净净!就算别处着了火,火势也轻易蔓延不过去!”
“五米宽的隔离带?”老张咂咂嘴,“这工程量可不小啊!得挖土,还得派人定期维护,防止长草。”
“工程量再大,也得干!”林烽语气坚决,“跟库房里那些宝贝比起来,这点力气算啥?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第三,”林烽看向众人,语气加重,“全员消防演练! 光有工具不行,还得让每个人都会用!咱们要组织全厂工人,学习怎么用灭火器(如果有的话,主要指沙土、水、湿棉被等土法灭火)、火灾发生了怎么按照规定的路线疏散、怎么报警!要定期演练,形成肌肉记忆!真出了事,才能不慌不乱!”
“演练?像部队出操那样?”牛大力来了兴趣,“这个俺在行!到时候俺来喊口令!”
陈工补充道:“还需要制定详细的疏散路线图,在每个车间明显位置张贴。并且要明确各级负责人在火灾发生时的职责。”
“好!就这么定了!”林烽一锤定音,“老周(后勤),你负责准备沙堆、水桶和挖掘隔离带需要的工具!老张、大力,你们各车间负责在自己辖区范围内,按照要求布置消防点,并组织工人学习基本灭火方法!陈工、永强,你们负责绘制全厂疏散路线图,并制定演练方案!我来总协调,并亲自去盯隔离带的工程!”
命令一下,瓦窑堡兵工厂再次行动起来,不过这次的目标不是生产,而是保卫生产成果。
后勤部门立刻组织人手,搜集了大量的水桶和铁锹,并从河边运来了干净的沙子。各车间门口,很快就出现了一堆堆用木箱或砖石围起来的、堆得尖尖的消防沙,旁边整齐地摆放着两个装满清水、清澈见底的大水桶,上面还盖着木板防尘。每隔十米,就能看到这样一组“消防卫士”,成了厂里一道新的风景线。
“嘿!这下心里踏实多了!”一个年轻工人看着门口新添的沙堆和水桶,对同伴说,“就像多了俩站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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